陈鲷在域图上的一个空白位置指了指:
“只不过如今石庙已荒废了,只余下大大小小的数百尊石佛还立在那,看着瘆人得很。”
陆淇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太好了!大舅哥真是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啊!快快快,跟我来!”
“去哪儿啊?”陈鲷摸着脑袋。
“跟我去见知县老爷!”
“啊?!”
……
余江石堤上响彻锣声,皂班衙役把来祭扫的百姓们驱至两边,以王主簿为领头的一众官吏按次排列,刚上任的临时驿丞陆淇自然也在其中。
许多百姓还是头一回见衙门这么大阵仗,好奇地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了?”
“这你就没见识了吧?必然是府里的大官老爷下来了,咱们县的老爷们在迎接呢!”
随着锣声,一艘高大的两桅楼船便转舵住桨,收起帆布,船艏放下船锚,这才逐渐停靠到堤上,船上的人打开仪仗,放下木板。
船上一群身穿各色官服的文人按品级依次下了船,两班人马终于在堤上站定。
“下官余县主簿王长运,并衙下僚众,恭候大驾!”
对方领头的有两人,一个看起来眉目严肃冷峻,公事公办地回了礼之后便不再出声。
另一个像是来郊游的,下了船就一直东张西望。
再登车,一路衙役喝道,回到了府衙。
吴知县勉强爬起来见礼:“下官未能往堤上接驾,还望崔同知恕罪。”
“无妨!”崔同知是涌川府知府的副职,官居正五品,此番由他过来,看得出府里对这次的寇患极为重视。
此时,另一个领头的官员正溜达进来,见状笑着道:“吴知县重伤未愈,还是早些躺下歇着吧。”
崔同知便向众人引见:“这位是此次监军的中使,谷公公。”
大家忙一番见礼。
陆淇听闻消息,带着陈鲷刚刚赶到,便躲在众胥吏中偷偷望过去。
只见这位谷公公年纪挺轻,穿着一身文人儒衫,面白无须和煦带笑,倒不像电视里那些阴测测的大内高手的样子。
等繁文缛节都结束了,崔同知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王主簿,你日前发书来引咎挂冠,知府大人已是知晓了。
你擅开城门,险些置城内百姓于险地,府里本该将你罢职免官!然而知府大人念你抵御寇患有功,功过相抵。
便姑且命你闭门思过一月,过后继续担任主簿一职,休要再生糊涂!”
王主簿听罢并未应是,反而也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双手递上:“多谢知府大人美意,下官却有一件不情之请,还请崔同知一观。”
打开信扫了两眼,崔同知猛然抬起眼睛:“王主簿!看来你这是非辞官不可了?”
“还望崔同知成。”
吴知县见状,连忙阻拦道:“王主簿何必如此?”
王主簿一手把乌纱帽摘下来,对吴知县笑笑:“老夫省得,你也不必再劝了。”
见他心意已决,崔同知便即下令:“来人!取下乌纱帽、脱下雀补服,收回印绶,罢黜王长运之官职!”
而后,崔同知再看了看书信:“本县暂代驿丞、刑名师爷陆筠何在?”
陆淇顿时一个激灵,这儿还有她的事呢?赶忙出列。
“下官在此!”
许多双眼睛都看了过来:“哦?这边是那个施巧计退倭寇的陆筠秀才?”
“嗯。”崔同知上下打量了两眼陆淇,点点头道:“陆驿丞,如今余县主簿一职空缺,王长运在书信上推荐了你继任,你可知晓?”
“啊?”陆淇愣住了。
王主簿推荐她做下一任主簿?
“崔同知请稍等,那本县下任驿丞的人选岂不是……”吴知县连忙摆手。
崔同知看了一眼谷公公。
谷公公正在喝茶,察觉到视线无辜地抬起头:“同知大人尽管公办,咱家只是一介监军,可无意妨碍府衙官吏任免之事。”
收回目光,崔同知清了清嗓子:“既如此,陆筠陆秀才听命!
本官命你兼任余县主簿与驿丞二职,名头合一,只称主簿,即日上任。来人,将冠带印绶奉上!”
见陆淇还愣在那里,吴知县急得忙轻声叫他:“师爷!陆筠!快答礼啊!”
“啊!”陆淇回过神来:“承蒙同知提携抬爱,荷蒙高情,不胜荣幸!”
自余县建县以来,所历大小官吏无数,而如此年轻便身兼二职的,只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