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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此时喊杀声一片。
本来王主簿见残敌已经是强弩之末,一部分人甚至没有了武器,这边重兵屯上去,剿灭他们怎么着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于是放心地派出了自己族中子弟,去抢这个功劳。
却没想到,敌人本就是悍不畏死之徒,眼见无路可退,都抱着拉一个垫背的念头反扑上来。
而没受过训练的王氏子弟只是花架子,连固定不动的标靶都难射中,何况是富有经验、高速移动的敌人?
不到十几息,敌人便冲进了王氏阵中,挥刀便砍。
少爷们哪儿见过这阵仗?拔剑应战者寥寥无几,余者都吓得丢下弓箭四散奔逃,还有的竟连跑都不会跑,只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前阵一击而溃,后边的百姓队伍不免喧哗起来。
猛镖头扛着银枪快步赶上来救场,一边还骂道:“说得好听,什么大族子弟?呸!银样镴枪头!”
霎时间,百姓队伍便与残敌短兵相接。
这些百姓皆是三教九流之辈,镖师常年走镖,与绿林水匪抗衡,武艺不凡,道士剑出如惊鸿,以一敌二也不落下风。
可并非所有百姓都身怀武功。
有些民壮仅凭一腔孤勇,扛着些糙铜粗铁的武器就敢上阵,连简单的听从指挥也做不到,在敌人面前甚至不是一合之敌。
眼看着残敌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就连后方观战的齐驿丞、齐茗等人也纷纷加入了战斗,毕竟。
倘若真被攻进城门,即使只进去了一步,那也会成为余县建县以来,首次被倭寇攻破的奇耻大辱!
齐驿丞使得一手好火铳,抬手间便将一敌射落在地,而陈银儿与齐茗合作,将拒马步障重新推回门口。
当是时,一名杀得眼红的敌人挣开阻拦,钻出乱阵,径直向城门下杀来。
而他的目标——正是陈银儿!
倭刀高举,敌人用最后的力气发起冲刺,裹挟着血腥味,三十步的距离须臾而至。
突然铳声一响,那敌人像是未卜先知般猛地弯下腰,避开了齐驿丞势在必得的一发子弹!
距离陈银儿,只有五步之遥!
“快闪开!”齐茗不顾安危,捡起把断剑冲上来,挡在她的身前。
区区一把断剑,自然比不过倭刀之利,一击之下,那残存的剑身崩碎化作点点流星,散落开来。
再举刀,朝向齐茗的头上!
“茗儿快走!”
千钧一发之际,齐驿丞猛地上前将齐茗推开。
那倭刀便径直斩入了齐驿丞的胸前。
“父亲!!!”
齐茗目眦欲裂,赶忙抱住齐驿丞,触及的却是滚烫粘稠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间涌出,洇湿了一大片衣裳。
“大夫!快请大夫!!”齐茗声嘶力竭地喊着。
敌人终于力尽伏倒,距离城门只剩一步之遥。
自知必死的他此时哈哈大笑起来,用带闽地口音的官话说道:
“杀了个官儿!杀得好啊!哈哈哈……不够啊,好想替我死去的阿爹阿娘,再多杀些!”
陈银儿深恨着自己的迟钝,将飞落一旁的倭刀捡起,狠狠地砍到他身上:“狗倭寇去死吧!”
伤口巨大,鲜血流满了衣襟,齐驿丞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不必叫大夫……”齐驿丞微笑着:“伤成这样,神仙难救了。”
“父亲!”
齐驿丞咳嗽两声,更多的血液涌出来:“茗儿你听好!为父去了以后,就把余县的产业卖了,扶柩回扬州。”
“是……”齐茗的嘴唇颤抖着。
“不许将我的死迁怒旁人,不许找王氏一族的麻烦,你为人太单纯,为父最担心你这点。
还有,陆筠是个好的,你们依旧以朋友相交。今后无论你科举入仕,或是安心做个富家翁,遇事不决你便向他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