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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湘君踏进花厅,迎面对上卫东恒一张臭脸。
当什么都没看见,卫湘君径直走到一位在罗汉床上盘腿而坐的老妇跟前,俯身施礼,“湘君莽撞,惊扰了老太君!”
徐五总嘲笑卫湘君来路不清。一个苦力自然不懂,蓟北卫氏乃是大姓,位比王侯。
几百年前,大周天子分封天下,卫氏先祖也得了一块封地。
之后群雄并立,你征我伐。卫氏谁都打不过,很识时务地投靠了蓟北赵王,被封汉乡侯,从此迁居衡阳一带。
卫氏子孙兴旺,后头人多到分了府。
东府是正支。老太君便是现任汉乡侯的母亲,按辈分算,卫湘君要称呼她一声“叔曾祖母”。
东西二府之间只隔一条巷子,两府血缘最近。
卫东恒没有兄弟姐妹,父母早亡。如今又成了鳏夫。恒大爷看似从此一人做大,可蒋氏想要名正言顺上卫氏族谱,必须东府老太君点这个头。
卫湘君没记错的话,卫东恒已求到老太君面前。今日他被叫过来,便为了续弦之事。
“既知惊扰,就不该过来!”
卫东恒明摆着,想赶紧打发掉卫湘君,“还不滚回去!”
卫湘君束手往后退了退,一副惧怕神情。
“别吓坏孩子……”
老太君冲卫湘君招招手,等她走近,拿过丫鬟递来的眼镜瞅了半天,“东恒,你这出手也是狠!”
此刻卫湘君的脸上,五个指印还清晰可见。
那记巴掌,卫湘君早有预料却故意不躲,只为留一个恒大爷不善待亲生女儿的证据。
卫湘君以前哪有这么多心机!
她从小被卫大奶奶捧在手心,长成了深闺娇女,完不懂人心险恶。
等卫大奶奶撒手人寰,蒋氏当了西府主母,从前温柔可亲的蒋姨妈便露出青面獠牙,再加卫东恒这个帮凶,卫湘君一步步跳进了人家布好的陷阱。
重活一世,还是那些人,那些破事儿,可卫湘君却不一样了。
卫东恒还厚着脸皮解释,“这孩子被她娘惯得没了规矩,孙儿也是急火攻心……”
老太君摇头,“没规矩便好好调教,统共只生这一个,你如何舍得下这手?”
“老太君,以后不只我一个了。”
卫湘君接过了话,“蒋娘子有了身孕,我爹后继有人!”
就这一句,花厅里的人眼神都变了。
“这孩子胡言乱语!”
卫湘君才刚出手,卫东恒眼神就开始闪烁。
虽说蓟北民风开放,未婚有孕也会招人耻笑。卫东恒身为官员,这事若被翻到外头,他那官声还要不要?
“蒋娘子这会儿就在我爹书房,我到底是不是胡说,请她过来,一问便知。”
卫湘君出了个主意。
“东恒,把蒋娘子叫过来!”
“这……”
卫东恒明显在犹豫。
“还要老身亲自去请?”
听出了老太君语气中的不快,卫东恒硬着头皮走了。
等候的工夫,老太君随口问道,“湘姐儿身边的人呢?怎么一个都没跟过来?”
“我爹说,是正院的人把我带坏,将她们赶到别处了。”
卫湘君低头绞着手指,“我平素身边只有碧雪,她傻傻笨笨的,哪有带坏我的本事。老太君,请您帮我求个情,留下碧雪吧!别让我爹卖了她。”
老太君眉心蹙起,沉吟片刻,让人领着一身狼狈的卫湘君到她屋里梳洗换衣。
好半天后,卫湘君清清爽爽地回来,蒋氏也到了。
“湘姐儿,你爹答应了,留下你那丫头。”
老太君说了句,又嘱咐道:“你这脾气,实在也该教训,还不给你爹道声不是!”
卫湘君嗯了一声,对着卫东恒俯了俯身,又走到蒋氏面前,肿着眼皮赔笑,“多谢蒋娘子通情达理,不然我爹不会松这个口。西府的人都知道,别人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也只有蒋娘子,才能说得动我爹。”
余光可见,老太君面色沉了沉。
蒋氏偷偷剜了卫湘君一眼,嘴上倒忙着给卫东恒贴金,“此事与我无关,你这孩子谢错了人。你爹为人刚正,绝不是偏听偏信之辈。日后多与你爹说说话,你便明白他为人了。”
轻咳了一声,老太君又开口道:“东恒,子侄们嫁娶之事,我如今没精力管。况且你还是再娶,总要顺自己心意。我也不想难为你。只是湘姐儿她娘才走几日,你若匆忙再娶,总是于理不合。”
卫东恒顿时愣住,看来结果不如他意。
“此事先搁两年。至于蒋娘子的身子……”
老太君斟酌片刻,“让她去乡下庄子,先把孩子生下来,后面从长计议……”
“老太君,就让蒋娘子进府吧,不只我那兄弟,瑶珠妹妹也等不急了!”
卫湘君又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