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瀛强行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扬眉道:“怎么,还想要打我不成?”
“所以不能打你吗?是不是我往后稍微动一下你,你就要十倍奉还?那我还是不嫁了,我可打不过你,还会被你一拳打死。”
封瀛一手紧紧箍着她的腰,任凭阮筝怎么扭动身体就是不放开她。
“想打便打,从今往后我这人便是你的,你爱怎么处置都行。只消给我留一口气忙政事便好。”
阮筝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
“自然是真的,所以你打算怎么对待我?”
封瀛说这话时嘴唇贴到了她的脖颈处,吐出的气息弄得阮筝脖子发痒,身上又起了一身燥热。她扭捏地推了对方一把,脑海里下意识地就想歪了。
这人怎么回事儿,怎么说什么话都让人这么浮想联翩。还是她如今嫁人在即,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都敢随便想了?
阮筝实在羞臊得厉害,想要起身又不成,只能学梦里那样放软了声音嘤嘤地求他。
“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咱们这样不太好吧,不如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上一世他还挺吃这一套,这一世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果然阮筝的话音刚落便感觉搁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再看男人的脸色明显与方才有了不同,吓得阮筝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好像用错方法了,这不是在撒娇,根本就是在挑逗嘛。
好在封瀛还有仅剩的一丝人性,及时放开了她的腰。阮筝立马一退三步远,想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还没退出几步便又被人搂了回去。
“这般远便够了,再远我便要不高兴了。”
“那、那也太近了,于礼不合啊。”
“若这样就算于礼不合,那方才某人亲我那一下岂不是……”
阮筝立即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合合,特别合,就这样吧。”
可别再提那个吻了,再提她就要无地自容了。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会这么大胆。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与男子相处,两人间最亲密的举动居然是她主动做的。
封瀛会怎么想她,会不会将她看做很随便的人?
“你可别误会,方才只是个谢礼,谢谢你对我母亲做的一切,没别的意思。”
封瀛看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争辩只觉好笑:“那也不算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
“自然要放在心上的。我这人也不是这么不知好歹,你对我的好我都会记着……”
阮筝说着说着鼻子一酸,眼眶便湿了大半。她怕被对方笑话,赶紧又“凶悍”地补一句,“但他日你若是对我不好,我也全会记得。”
“好,你都记着,要不要拿纸笔记下来?”
“这回便算了,待成亲后若事情多了,确实得记下来才好。”
封瀛起身抬手抹了抹她湿润的眼角:“但若每回我待你好你都要哭的话,倒是叫我有些不敢出手了。”
“那没关系,你只消努力待我好便是了。我天生眼泪多,你当没看见就好。不许嫌弃我哭,知道吗?”
“知道。”封瀛唇角微勾,“虽说我不大会笑,但你不管是哭是笑还是撒娇,都是一样的美丽。”
阮筝吃惊地张了张嘴,随即小嘴一撇使起了小性子:“看不出来你这般会说甜言蜜语,看来我对你知之甚少。你整日是跟着陆小将军混,是不是也同他一样是个情场老手?你家中是不是有不少通房,还有不少侍妾?你平日里也是这么哄她们的吗?”
封瀛没想到她会绕到那个方面,惊愕片刻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伸手去拉阮筝的手:“既如此不如今日就同我回府一趟。”
阮筝吓一跳:“回、回去做什么?”
“去看看我府里是不是真有什么娇妻美妾通房成群。”
“不、不必了。”
阮筝哪里敢去,她眼下不仅没过门连亲都没定,怎么能贸然就去王府,传出去像什么话。而且看封瀛这般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府里一个这样的也没有。
可他年纪也不小了,当真屋里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
“有没有你一看不就全明白了?”
“谁说我要去看了,谁管你有没有。反正不管有没有有多少,都是你该安抚的事情,你若安抚不了咱们的婚事便作罢吧,我可不想一进府就整日里跟些丫鬟争风吃醋。”
封瀛无奈:“我说没有你不信,拉你去看你也不愿,这样吧我把韩逸孟朗叫来,你亲自问他们便是。孟朗是个粗人天生不会撒谎,你这般聪明三言两语便全打听出来了。”
阮筝听他夸自己十分满意:“我当真很聪明?”
“能选我做夫君,自然是聪明的。”
又来了,这男人的自恋天生刻在骨子里,怕是一辈子也消不去了。
阮筝和他逗了一会儿嘴也乏了,正巧妙音师父出来说她母亲喝了汤药已然睡下,阮筝便先行告退。
两人离开居士林后又同乘一辆马车打道回府。
上了车车厢内便只有他们二人,阮筝拦住了封瀛把韩逸叫上车来问话的举动,颇为不好意思道:“行了,我信你便是了。”
“怎觉你还是口是心非。我这人便这么不堪信任?”
“毕竟你从前也曾骗过我,谁知这回说的是否是真。”
封瀛暗笑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那便让你再怀疑几日。待过些时候你进了门,便可知我说的是真是假。我身边从未有过照顾的女子,这事儿你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别说是通房妾氏,府内连丫鬟都不多,大多是从前我母后赐下的。待你过府后若是不喜,便替她们做主寻个好人家嫁了便是,不必来问我。至于我身边只留小厮侍候便可,你那屋子里的丫鬟由你自己挑选,你从侯府带一些过来也成,想要自己采买也行。若是不放心便多挑几个婆子,年纪大些样貌丑些,能干活便成。这样想来你便高枕无忧了。”
阮筝听着他口中的安排也觉得不错,正在那里盘算着成婚时要带院子里哪几个丫鬟婆子去王府,突然便察觉到下巴上多了一只手。
封瀛又一次捏住了她的下巴,只轻轻用力就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两人彼时近在咫尺,他只说了一句“下回这样的事情由我主动便好”,紧接着唇便吻了上来。
不同于阮筝在他额头的蜻蜓点水,封瀛这一下却是结结实实吻住了她的唇,并且极为霸道地禁锢住了她的身子,根本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阮筝被吻了个昏天黑地,因为紧张差点儿将自己外衫上的薄纱给扯破。
这一下与梦里两人纠缠时的情景太过相似,男人也是这般霸道将她紧紧圈在怀里,任凭她怎么求饶也不肯轻易放过。
只是上一世她与他只有一夜,却不知这一世的洞房花烛夜会是如何,他会否因为自己身份的不同而对她有所怜惜?
毕竟这一世她是他名媒正娶的妻子,不像上一世只是一个俘虏而已。所以他将她蹂躏之后便用一碗药赐死了她,是为了永绝后患吗?
阮筝突然想到那碗药,心里起了一阵凉意。被人吻过全的热情淡了几分,只由着他将她搂在怀里微微地喘气。
情动的感觉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不安。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忘了上一世还有那样一桩事。
她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还会同上辈子一样,还是说从南国公府被抄查后,一切就都已经变了。
三皇子提前谋反也就提前被杀,而她也不必嫁给顾鸿再被他无耻地献给眼前这个男人。
他们的相识相遇相识都有了不一样的过程,那他们第一夜的同房共枕是否也会截然不同?
阮筝不太敢再继续想下去,听着马车的轮子压过地面的声音,一路茫然地被送回了富平侯府。
那一夜阮筝睡得极不安稳,从前做过的那些梦走马灯似的一遍又一遍在她的梦境里重演。
少不了新婚之夜火光冲天,她被男人像拎麻袋一般带上了马。再然后便是漫天大雪中两人在屋内大汗淋漓的场面。再往后就是丫鬟端来了一碗死药,那丫鬟从前什么模样她没留意看,今日却是看得仔细。
原来竟是那样模样俊俏的人,且穿着打扮也颇为不俗。
那样的女子是皇后娘娘特意为他选下的,应该打从一进府便注定了是要做他的女人的。所以她来赐那碗药便显得格外讽刺。
再然后便是她死后看着那女子去向封瀛报告这一消息。男人在雪天的亭子里负手而立,听到这个消息时只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毫无动容。
前一夜还在耳鬓厮磨难舍难分,后一日便能这般无动于衷毫不留恋。
这人怎么这么铁石心肠!
最后的最后便是街市茶馆酒楼人们的议论,关于摄政王如何命运不济,娶了两位王妃皆在新婚之夜突然暴毙。
就有人在那里感叹:“若非王爷天赋异禀异于常人,于那事儿格外能折腾外,那便是王爷不喜女子见了便讨厌,所以一时不痛快便直接杀之?还是这王府内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专在新婚之夜取王妃的魂魄?”
阮筝被这话吓得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全身已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