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
谢南嘉看着眼前衣衫轻盈,妆容艳丽,身姿如弱柳扶风的女子,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绿柳!
她最信任最贴心最得力的丫头绿柳!
原来绿柳并没有听她的话回将军府,而是留在了侯府,从衣着和状态来看,她似乎没受什么委屈,反倒比以前过得还要滋润,也不知如今是跟了哪位主子。
她在这里,那画楼呢,她们两个向来形影不离,为什么眼下却没在一处?
是回了将军府,还是被分给了不同的主子?
绿柳虽是个丫头,但跟着她久了,也养成了一身傲骨,是什么人能让她放弃将军府义女的身份,心甘情愿地继续做丫头呢?
莫非是她和画楼放不下刚出生的小公子,自愿留下来照顾孩子?
谢南嘉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恨不得当场和绿柳相认,好好问问她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孩子如今到底在何处?
好在她还没有冲动到不顾一切的地步,只是强忍着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默默地退后,低下头把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
四姨娘成功吸引了丫头们的目光,站在那里等着人家过来给自己行礼。
她昨日留宿前院的事已经传遍了侯府,几个丫头不管心里怎么看她,面上还是要做出恭敬的样子,纷纷上前来给她问安。
唯独绿柳一脸不屑,连个福身礼都没行,转身就走。
如此公然的蔑视,四姨娘可不干了,厉声叫住她:“你是哪院的,给我站住!”
绿柳头都没回,分花拂柳地走远了。
那几个丫头看她走了,连忙追了过去。
就听绿柳语气不满地喝斥她们:“你们是有多没见过世面,一个姨娘也值得如此巴结。”
四姨娘气得倒仰,问云霞:“那个猖狂的小蹄子是谁,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云霞小声道:“姨娘不要和她置气,她从前是世子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绿柳,如今是世子的新宠柳姨娘,正是得意之时,难免眼高于顶。”
“你说什么?”谢南嘉和四姨娘同时惊呼道。
谢南嘉感觉好像一个闷雷炸响在头顶,炸得她脑子嗡嗡直响,身子也跟着晃了两晃。
绿柳是赵靖平的新宠,这怎么可能?
不,她不信,除非让她亲眼看见,否则她打死也不会相信!
绿柳和她一样不齿赵靖平的风流行径,怎么可能会在她死后去爬赵靖平的床?
她疯了不成?
四姨娘也不敢相信,盯着绿柳的背影看了半晌,问云霞:“她是绿柳吗,怎么我一点没认出来?”
云霞道:“她从前是丫头的装扮,如今受宠,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猛然一瞧是有点认不出来。”
四姨娘啧啧称奇:“我原来知道她是个机灵的心高气傲的,却从没发觉她居然还是个美人儿,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呀!”
两个人这么一说,谢南嘉才醒悟过来,怪不得她看着绿柳穿戴比以前好了许多,原来那已经不是丫头的装束了。
是她乍一见绿柳只顾着激动,把这些细节给忽略了。
谢南嘉心口一阵绞痛,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绿柳跟了赵靖平的事实。
那可是她忠心耿耿的绿柳呀,她对她如同手足姐妹,甚至在临终之时还记挂着她,为她筹划好了一切,要她回将军府去做千金小姐。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人家心里早已另有打算。
绿柳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赵靖平的呢,为什么她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
难不成在她没死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暗度陈仓?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绿柳是不是比秦婉如的嫌疑还要大?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真相,也接受不了这样的龌蹉。
她不愿相信自己一腔真情喂了狗。
不,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就是喂了狼。
狗只会咬人,狼却会吃人。
“袖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四姨娘见她许久没有出声,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
谢南嘉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神,有气无力地回道:“我有点不舒坦,可能是天太热了。”
“别是中了暑吧?”云霞关切道,“我看这天越来越热了,不如咱们回吧,姨娘和侯爷正是蜜里调油,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白白给别人可乘之机。”
四姨娘一听,半刻不敢再逗留,忙不迭地打道回了清枫院。
回到院子,云霞又说:“袖儿不舒坦,只管回屋休息,姨娘这边有我呢!”
四姨娘连连点头:“对对对,让云霞伺候着就行了。”
她生怕谢南嘉是真的病了,回头再过了病气给她,妨碍她和侯爷亲近。
谢南嘉心里明镜似的,只是眼下已经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便领命回了自己屋里。
门关上,她一头栽倒在床上,眼泪无声而下。
她曾在庄子上就下过决心,以后不会再轻易掉眼泪,可是眼泪不像她想得那么容易控制,这一刻,她是真的崩溃了。
……
谢南嘉在房里闷了一天,直到晚饭时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