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寂静无声,气氛凝重。
永兴帝翻看苏明允的奏折,面色阴沉,眼中不断闪现杀意。
“户部尽是蠹虫!”
登基之初朝廷查抄张逆一系官吏,所得合计七千万两,户部国库前所未有的丰盈。
仅仅五年过去,国库又空的能跑老鼠,连赈灾的银子都拿不出。
苏明允核查户部账簿,并无任何疏漏,连一两银子的出入都不差。
账簿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官吏如鼠,守着户部粮仓怎么可能不偷吃。
苏明允花费一年有余,明察暗访,拉拢分化,得知户部上下无不贪墨,将国库当成了自家钱柜,缺钱了就伸手拿。
户部通过虚报账目,抹平亏损的银子。
或者兵部申请铸造兵刃,花费价格是市场价的几倍,还将废弃兵刃打磨后以旧充新。
又或者工部建造、修缮宫殿,报账一块砖头十两银子,一根椽木数百两,而且年年修年年坏。
幸好工匠、役夫不需要工钱,否则七千万两撑不到现在。
如此内外勾结,虚报账目,层层盘剥,养肥了不知多少蠹虫。
从贪官污吏抄没的银子,转眼又去了新的贪官手中!
“烂的不止是户部,兵部、工部等官吏皆有牵连,大雍满朝文武难道就没有清官了吗?”
永兴帝向下看,面色稍霁。
奏折中书写,户部前李巡官、刘主事等人颇有气节,不愿同流合污,或调入清水衙门,或贬去地方。
其中仓部主事霍伦最为凄惨,搜集国库亏空案证据,为同僚所恨,栽赃倒卖粮仓陈米,斩首示众,阖家流放北疆。
“朕亦有识人不明之罪!”
永兴帝叹息反省,思索如何处理涉案贪官,由于品级之高人数之多,不可能尽数抓去砍头。
譬如成国公开国元勋之后,担任镇武营提督,伙同户部官吏克扣军饷、谎报军械,贪墨逾十万两。
永兴帝知道了此事,也只会苛责几句,不会真的治罪。
真正拉到菜市口砍头是贪官,要么是靠山不大,根基不厚,要么是替人背黑锅、平民愤的贰官。
这时。
值守内侍进殿通禀:“陛下,苏尚书求见。”
“快请进。”
永兴帝又吩咐道:“通知御膳房,今晚加两个菜,朕与苏爱卿一同用膳。”
这在永兴朝是极大的恩宠,能有此殊荣者不足一掌之数。
如此寡恩,官员私下里开始怀念先皇,不用每天累死累活上朝,元武帝闭关炼丹变成了无为而治。
皇帝做个不管事的泥塑,那就是圣主明君!
苏明允随内侍进殿,三叩九拜行礼。
“臣拜见陛下!”
“爱卿平身,赐座。”
永兴帝说道:“看了爱卿的奏疏,朕痛心疾首,如此亏空大案,史书定会记载朕崇信奸佞。”
苏明允面露无奈,陛下将名声看得太重,颇有些过犹不及了。
“先皇性子仁厚,治下臣子自然放纵,国库亏空案主犯多为前朝老臣,与陛下干系不大。”
苏明允并非诤臣,为了施展胸中抱负,可以低头为永兴帝找补。
“爱卿所言极是。”
永兴帝满意点头:“朕看在先皇的面子的上,对老臣多有宽容,未曾想一个个的不知恩。”
“此案就交由爱卿审理,严查严办,不放过任何贪官污吏!”
“遵旨。”
苏明允眼底闪过寒光,借此案可以清洗先皇残余。
那群老家伙仗着年岁、声望,朝堂上对苏明允指手画脚,民间散布他心狠手辣、贪赃枉法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