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允调查亏空案期间,遭遇了十多回刺杀。
送银子、递名帖者踏破门槛,更有甚者拿苏明允儿子、族人威胁,其中艰难险阻难以计数。
“爱卿受累了。”
永兴帝赞叹道:“朕得爱卿相助,大业可期,定能在史书上留下一段君臣佳话!”
苏明允很是配合的感激涕零,陪着陛下演了会儿戏,说道。
“陛下,如今流民汇聚京畿,必须尽快安置,免得为有心人挑拨,闹出大乱子!”
永兴帝问道:“宣府到底死了多少人?”
苏明允回答道:“户部统计饿死者超千人。”
“朕记得,当年京都大雪,户部也是这般上报。”
永兴帝又问道:“确切多少人?”
“难以计数。”
苏明允沉声道:“宣府十室九空,户口几亡其半!”
永兴帝沉默许久,所思所想并非流民悲惨,而是国库空虚,朝廷该如何安抚流民。
皇帝太过高高在上,离底层太远。
习惯了奏折中用一串数字代表百姓,很难再产生什么同理心,仅有的难过约等于家里牛、羊病死了。
“当下国库空虚,拿不出太多赈灾粮,爱卿可有办法?”
苏明允从袖口取出奏折,说道:“这是臣所写分田之法,可解京畿流民,请陛下过目。”
“呈上来。”
永兴帝听到分田二字,顿时心中一紧,自古以来田亩土地就是国朝安稳之根基。
目光扫过奏折,五百余字很快读完。nt
按照奏折中所写,朝廷将抄家得来的田亩定为“罪田”,归于内帑官吏管理。
内帑将罪田出租给流民,每年收取田租,向户部缴纳税赋。
“这般分田之法……”
永兴帝眉头微皱:“内帑乃朕私有,竟然也要向户部交税,是否有僭越之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无论谁当了皇帝,都会生出天下“额滴都是额滴”的念头,向户部交税莫名低了一头。
“陛下,税赋改革亘古未有,内帑以此做出表率,后续推行会容易许多。”
苏明允说道:“过往抄家所得,由官吏主持发卖,所得归于国库。罪田收成不分给户部,恐怕又有人高喊,有违祖制了!”
“哼!”
永兴帝冷哼一声:“有违祖制是假,买不到田地是真,朝廷查抄贪官污吏,又养肥了其他贪官。”
按照大雍律法,朝廷抄家所得罪田,由户部官吏主持竞价,发卖给需要田地的百姓。
国库得了银子,百姓得了田地,两全其美。
奈何户部发卖罪田时,差役将百姓挡在门外,士绅以极低的价格买入手,中间几经贪墨,归入国库的银两不过十之一二。
“罪田法,可安抚流民,可减少贪墨。”
苏明允说道:“将来贪官污吏源源不绝,内帑罪田日增月涨,十六府百姓都为陛下种田。”
“且不说罪田收入惊人,国朝有此根基,必然稳如磐石!”
上位者会给下属画大饼,下属也要学会给上司画大饼。
永兴帝听着苏明允描绘,眼前浮现了一副美妙场景,天下所有田亩都归于内帑。
百姓安居乐业,世家土崩瓦解,大雍国运延绵万年!
“苏爱卿乃国朝柱石也!”
“臣拜谢陛下。”
苏明允躬身道:“世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常无,臣得陛下信任,方才能有所作为。”
永兴帝颔首道:“爱卿严查国库亏空案,抄家所得罪田,可分与京畿流民。”
“陛下圣明!”
苏明允叩首拜谢,有了这句话就可以多杀几个贪官,多给流民分些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