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渺大方地接过葱油饼，又对崔阿婆鞠躬，认真道：</p>

“我阿爸醒了，我来的时候他刚喝了一碗糖水呢。”</p>

崔阿婆听完终于放心了，能吃下东西嘛，终归是捡回一条命的。</p>

崔阿婆在额头胸口划了十字，一脸虔诚道：</p>

“上帝保佑，我这几天日日早起为侬阿爸的祈祷肯定被上帝听见了。”</p>

卫渺心中有暖意划过，弄堂里的人都说崔阿婆爱斤斤计较，她却最爱同她打交道。</p>

什么事情都讲在明面上，总比在背后嘀嘀咕咕要清爽。</p>

老修女玛丽也是崔阿婆带她去教堂时候认识的。</p>

卫渺提着小袋子大米和一个葱油饼从弄堂口往家走，路过小江苏家的馄饨摊子时，小南京对她招手。</p>

卫渺走过去，小南京鬼鬼祟祟地往屋子里看一眼，把手里用牛皮纸袋子装的东西塞给卫渺。</p>

十三四岁的少年给卫渺使了个只有两人才懂的眼色。</p>

卫渺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p>

“你在外面磨磨蹭蹭做什么，屋子里的潲水快倒去巷头，一会儿错过收泔水的，家里要臭一天的。”</p>

“来咧~”男孩在变声期，扯着嗓子回应一句。</p>

卫渺扭头就看倚在门口的董太太似笑非笑地看着。</p>

她露出个干净的笑容给董太太，看到她翻了个白眼后，才提着东西往家走。</p>

“阿渺！”</p>

刚走了几步，背后有人喊。</p>

卫渺回头，就看见穿着制服，吊着胳膊的小吴巡警。</p>

“小吴哥！”卫渺站在原地等他。</p>

吴子阳几步就走到她跟前，将手里的东西往她面前一放。</p>

“拿回去给你弟弟妹妹加餐。”</p>

卫渺看去，竟然是一网兜水果。</p>

这个季节的水果多是橘子、苹果和梨子，卫渺却在里面看到了葡萄。</p>

“小吴哥，你胳膊怎么了？”</p>

吴子阳想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卫渺，看她一手米袋，一手葱油饼，咯吱窝还夹着一个牛皮纸包，无奈收回手。</p>

“走，哥给你提回家去。”</p>

卫渺本想拒绝，但看着他的手，就改变了主意。</p>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家里走，周围的街坊看到，都要问一声：</p>

“小吴巡警怎么受伤啦。”</p>

小吴巡警颇有些得意地抬了抬受伤的手，笑嘻嘻道：</p>

“工伤，工伤。”</p>

也有人会问一句卫渺，“阿渺，侬阿爸怎么样啦？”</p>

卫渺只说醒来了，换得旁人唏嘘不已。</p>

等到家门口的时候，小吴巡警对站在门口的卫玲扬了扬下巴夸张道：</p>

“玲妹，来，把东西接过去。你子阳哥这只好手也快被压断了。”</p>

卫玲望向自己大哥，看她点头，才从吴子阳手里把一大兜子水果接过去。</p>

“谢谢小吴哥！”她一说话，口水就流出来了。</p>

吴子阳哈哈大笑，指着卫玲道：“阿渺，不愧是你亲妹妹，和你一样是个小馋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