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如今,从前快要病死之时你望我为了世家大业留种,病好了,你依旧不顾我的意愿强行下药塞人,</p>
我不知别的父子如何相处,我以为,至少不是我们这样?”</p>
“我那是为你好!你既继承世子之位,这些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p>
再说,男儿到了年纪,就应该成婚生子, 你自己不也主动下聘求娶人家姑娘了吗?”</p>
钟离永山大概忘了,这世子之位,从来都不是钟离未染想要的,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从出生起就绑在他身上,如同无形的枷锁遏制住他那为数不多的自由,</p>
他不止一次说过,如今,不想再说。</p>
“可是父亲,我很累,为了你一句责任,我苟延残喘十几年,</p>
这十几年我没有断过一天药,你知道那些药灌进肚子里有多苦吗?</p>
你不知,你甚至只会告诉我大口灌下去就不会苦,</p>
曾经我以为我们不亲近,这是你身为父亲的天性,</p>
可当我身子渐好,我发现,不是,</p>
你并不是对二弟也一样一视同仁,我说的可对?父亲,母亲?</p>
你只顾往我院里塞人,怕是已经忘记我同你讲过多少次我心中早有成算,</p>
九次,加上最后一次没能进门,足足十次,</p>
你们可曾逼问过二弟?又何曾考虑过我愿不愿意?</p>
我本可以第一次就告诉你,可我只想知道你会做到什么地步,</p>
显然,最后等来的,是你的一壶春药...”</p>
钟离未染声音平静,平静到像是在叙述旁人的故事,寥寥几句,振聋发聩,</p>
钟离永山反驳的话在嘴中咀嚼许久,想说自己都是为了他,也是真的爱这个孩子的,</p>
可是,为什么,听完钟离未染说的话他总是觉得再说不出口了呢?</p>
一旁的颜氏瞧着倒像是大受打击的样子,只是钟离未染如今对于这样不公平的亲情,心如止水。</p>
“祖母,孙儿三日后迁府,还要劳烦祖母帮忙操持。”</p>
老夫人脸上此时也含着几分愧疚,对于他提的这事自是满口答应,</p>
只是到底她还是有些心疼,即使并没想过这孩子会告诉她,却还是忍不住关心出口,</p>
“好,祖母帮你,你那些聘礼还有府邸?”</p>
钟离未染并未再做隐瞒,那样庞大的数目不被怀疑是不可能的,反正他也没再想着藏拙,</p>
“四叔的生意有一半是孙儿的,祖母不用为此操心,成婚后我也会去工部任职。”</p>
老夫人闻言想了很片刻,一时有被他话中的含义震惊到,过了好一会儿,由衷的笑了,</p>
“好好好,你且自由的活,府中,自有奶奶处理。”</p>
“孙儿多谢祖母,父亲母亲,儿子告退。”</p>
钟离未染温和有礼,只是态度冷淡,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他曾经生病时的模样,</p>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再不会有期待。</p>
脚步声渐行渐远,厅堂内不多时又传来颜氏压抑的呜咽,</p>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其实说不出是谁的错,若是换做年轻时候的她,或许也会如同这二人一般做法,</p>
只是,那孩子终究是鹰,有今日,是迟早的事。</p>
路过颜氏,老太太终是没忍住,受不得她这哭啼的样子。</p>
“回吧,他只是没有按你们期望的方法活,你何来的委屈?老身之前就对你们多有提醒,不要给他施压,不要擅作主张,为何不听?</p>
好好想想自己该如何补救,真真是两个榆木脑袋!如何能哭的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