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把克里昂捞回了作战室。</p>
总不能陆秋不醒他就一直不干活吧。</p>
这次的敌人是他的老熟人，所以让他来应该比亚当自己上好。</p>
不知道是不是受陆秋影响，总觉得他看起来呆呆的，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挥斥方遒。</p>
“那个莱斯特被你带到哪去了？”亚当忽然想起这么个人。</p>
虽然觉得他现在已经翻不出什么水花——塞勒斯或者巴尔那边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他又混不进作战室，但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嘴。</p>
“被关在地下室。”他看着全息星图，仔细研究着每一点的布防，淡然说道。</p>
“好吧，随便你，但你要保证他不会再跑出来犯事。”他这次如果毒的是别人，大概现在已经应该准备那个人的葬礼了。</p>
莱斯特作为敌方，本来是应该享受和所有伊尔曼一样的待遇的，但刚才的审问亚当也听了。</p>
说实话，感觉他没什么价值。</p>
只是巴尔豢养的家禽而已。</p>
加上他是克里昂的故人。</p>
礼法之外，尚有人情，就把他丢给两个人不做公开处理了。</p>
但他做的事是杀人未遂，就算是陆秋，也不能轻松对待。</p>
他还是相信克里昂的，至少对陆秋的忠诚这点。</p>
“不会了。”</p>
之前就布置得差不多了，只是战况瞬息万变，即使是最完美的计谋，都需要随着事态的发展改变。</p>
克里昂在作战室，那些军方的家伙就像找到主心骨了一样，哪怕他也没做什么，只是在那待着。</p>
可他自己都有几分心神不定。</p>
他总是喜欢缩在某个角落，脸色阴沉地发呆。</p>
没事的时候，他就回去看看陆秋，虽然她也一直没有醒过来。</p>
他们就这么静待巴尔大军的到来。</p>
从古就有以逸待劳这么个说法，现在他们就蹲在别人老家，等着对方上门，天时地利怎么说应该是都占了的。</p>
再加上亚当还有另外一个消息渠道。</p>
虽然女王被困在千景城，但靠着光明之心，她还是能收集到很多消息。</p>
他也想过让克里昂接手光明之心，但一是AI叛乱以后不知道帝国对这东西有没有什么禁制，不知道它还能发挥多少作用。</p>
二来，光明之心似乎存有罗切尔，甚至是之后的几个人的记忆，他不太清楚当年格兰特叛乱的始终，他愿意为之造反的事现在到底是什么结果。</p>
说白了，那么多年过去，如果把所有记忆都取回来。</p>
那就不止是罗切尔也不止是克里昂。</p>
在那段谁都不在的时光里，他到底是怎么过的。</p>
有没有别的生死不忘、别的魂梦难平。</p>
谁都说不准。</p>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身体、记忆、人际关系，到底哪个才是真正决定你是你的标准呢？</p>
他现在只希望陆秋赶紧醒来，这种形而上的问题想多少遍都没有意义。</p>
但直到两边开打，她都还一直沉睡着。</p>
再有不久就要到他们两个约定的期限了，但对方来势汹汹，不知为何，完全没有落入他们事先布置的埋伏陷阱。</p>
这样的排布他和克里昂、军方的人们商量了很久，本以为知知己知彼，这安排就算不能达到百分之百的效果，也应该挫伤对方气势。</p>
没想到他们居然避其锋芒，是一点也没发挥作用。</p>
克里昂看着根据战局模拟出来的投影，紧锁眉头：“不应该，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就算怀疑有诈，也不应该连探索都没有就直接绕道。”</p>
“现在说这种事都晚了，赶紧布置下一步吧。”亚当输入参数，把现在的情况投影出来。</p>
分析成败缘由是打完以后才该做的事，战场上可没时间让你慢慢想。</p>
就算能分析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打输了也不会有让你改进的地方了。</p>
克里昂犹豫了一下，还是转换了重心方向。</p>
按理说这不应该是亚当提醒他才想起来做的。</p>
重新布置好下一步棋以后，就是焦急地等待着战况发展。</p>
有时候确实感觉天下局势如同博弈，你一步，对方一步，急不得一点。</p>
“我去看看她。”克里昂推开面前的一堆情报，站了起来。</p>
又来了。</p>
亚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p>
现在左右没事，他只是坐电梯上楼看一眼而已，随时能叫下来。</p>
“快去快回。”但他还是觉得有股无名火在往上蹿。</p>
“总觉得少将这段时间心不在焉的。”</p>
等他走以后，亚当也去了茶水间，但留了个小麦克风在桌子下面。</p>
“我刚才看他转电笔呢，吃饭的时候还玩餐叉，也没吃多少东西，怎么和小孩儿一样。”</p>
“因为陆所长好像出了点事吧，听说被下毒了？”</p>
“啊？怪不得这两天没见到她。”</p>
“他也太脆弱了吧，一个大男人，之前传说他裙带关系难道……”</p>
“嘘，别乱说，打伊尔曼的时候还挺厉害的不是吗，人也有感情吧，会担心爱人很正常。”</p>
“我知道，但是现在不是他忧郁的时候啊……战况紧急，他现在的状况真的能指挥吗？好多事都是执政官……”</p>
亚当拐了出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p>
局部的家伙们也低下头，专心致志干手里的活。</p>
大战当前，军心至为重要，他现在的状态还真不好说，听到前线没有按照计划走，他甚至比亚当还吃惊。</p>
这是一个前线将领应该表现出来的吗。</p>
亚当忽然觉得克里昂似乎是真有点不对头。</p>
很细微的感觉，没有由来。</p>
人的感觉是某种潜伏于基因或者潜意识的本能，就算目前没有任何证据，也可以相信你的感觉。</p>
是从多久开始的呢？</p>
他仔细想着。</p>
从莱斯特出现？</p>
还是陆秋睡过去？</p>
不，那时候虽然他情绪波动很大，但还是原来的感觉。</p>
是从他让他先离开去作战室或者处理莱斯特。</p>
两个人说了什么吗？</p>
亚当蹭一下站了起来。</p>
巴尔那种老狐狸，把偌大一个城堡托付给莱斯特这种连成体都不算的人，那是有什么后手吗。</p>
几个正在整理前线信息的人被他吓了一跳。</p>
“执政官……怎么了么。”</p>
“你们几个，跟我来一下。”他点了几个人，又让通知另外一拨人来接班，转身就要走，临了又想起来嘱咐道：“你们几个，等克……萨麦尔少将回来以后就说我也去休息了。”</p>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忽然是要干嘛。</p>
“是。”</p>
但这是执政官的命令，作为军人，只要知道这点就行了。</p>
“等他回来，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报告给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