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觉得这林大姑娘就是个任人摆布的二傻子，现下看来很有可能从前隐藏了锋芒，而今大约是遇上了什么事，锋芒不必收敛，于是锋芒毕露。</p>
这事有必要向主子汇报。</p>
“财运来了可真是挡也挡不住，这位林三姑娘可是看中了什么？”</p>
林淼走到林宵身边，柜面上的首饰全是重月阁这几月的新款，她摸了摸钱袋暗自咬牙。</p>
凭什么！她来重月阁的时候，小厮从未这般殷勤献宝过！拿出来的首饰是贵重，可远没有这些精致。</p>
林宵不动声色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心下觉得有些好笑。</p>
曾经觉得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现在想来，嫉恨之心人人皆有，面上越是淡薄名利远离喧嚣，保不齐骨子里已经被俗气填满了。</p>
可笑她还拿这种人当闺中密友。</p>
“袭掌柜。”林宵抬了抬下巴，“这些以次充好的首饰可是从重月阁出来的？”</p>
袭千里原本想借着林淼看首饰的由头把这事儿搪塞过去，虽一朝被人看出意图，但涵养功夫还是极好：“林大姑娘实在是冤枉了重月阁，这些首饰虽然是重月阁去年的款，但绝非重月阁所出，不知姑娘是哪里来的？”</p>
林淼的眼神一怔，看到柜面上那个锦盒里的首饰和绕枝步摇，她胸口一闷。</p>
这些不是她去年送给林宵当生辰贺礼的首饰么？！</p>
林佑的神色也不似一开始那么淡然，想必是知道这些以次充好的首饰究竟出自谁的手笔。</p>
林宵若有所思，半晌忽然扭头盯着林淼，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妹妹，你何以要拿这些货色来骗我？你若是实在拮据，告诉姐姐也是无事的啊。”</p>
门外的人群顷刻间又掀起惊涛骇浪。</p>
“天哪，林三姑娘可是京城最富名头的才女，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吧？”“肯定不会的，说不定是林大姑娘错怪了重月阁，自己在找台阶下呢！”“就是，林三姑娘是什么人？菩萨心肠仙子面容，林大姑娘竟敢随意攀咬！”</p>
林淼仅仅只是惊愕了刹那，很快反应过来，眼底泛起泪花，语气也梗咽起来：“姐姐......姐姐若是不喜欢妹妹送的贺礼，退回来就是，为何......为何要来大闹重月阁啊！”</p>
却是只字不提以次充好的事情。</p>
玉露生怕自家姑娘说不过这个二房，刚想站出来反驳，就听见少女柔柔弱弱的声线轻轻落在耳边：“绕枝步摇上所用的珍珠，不知妹妹你是否细细看过？”</p>
林淼抽抽搭搭的动作瞬间静止了，大概是没明白。</p>
林佑吼道：“你什么意思？”他粗鲁拿起一只步摇，看见上面所用的珍珠，猛地倒吸一口气。</p>
袭千里端详自己手里那只，轻笑出声，顺着林宵的话接着说：“诶呦，这可是南蛮的贡品啊，可惜是个坏了成色的东珠，我重月阁是没有。”</p>
所谓贡品便是直接送到宫中的，重月阁再怎么做大生意，也不可能在库房里找出半粒这样子坏了成色的东珠。</p>
可能是嫌场面还不够尴尬，袭千里补充道：“去年好似皇上把一整盒进贡的东珠，都赏给了将军府吧？”</p>
话音未落，林宵莞尔一笑：“也许是妹妹心善，将东珠赏人了，下人私自又打造了一套首饰偷梁换柱？”</p>
“是，是！”林淼本就被堵在死路上，林宵忽然帮自己说话，她想也没想就直接应了，林佑甚至来不及阻止。</p>
“呵。”坐着的少女随意挑起一件锦盒里残次的首饰，说出来的话让人捏一把冷汗，“二房果真财大气粗，连贡品都能随意赏人。”</p>
“林宵！”林佑低声呵斥，“你闭嘴！”</p>
皇家赏赐的贡品，竟然给了下人？若传到宫里给龙椅上那位知道，还不晓得会闹出什么祸端，况且有了这件事情，他的仕途势必会受到影响，给人落下笑柄。</p>
“二哥这会子急了？也罢，既然三妹妹不知情，那我也不好说什么。”林宵站起身，她的个子在同龄少女中本就不算矮，此刻高出林淼半个头，连带气势也高出不止一星半点。</p>
外人也只好感叹，仙子才女又怎样？嫡出和庶出，终究不同。</p>
“这些首饰就还给妹妹，还望妹妹好好管教二房的下人，今日送我的贺礼可以以次充好，难不成来日从将军府出去的贺礼都要这般吗？”</p>
林淼抬头，她一时间有些腿软，竟生出几分想要跪拜的心思。</p>
不该，不该是这样的......她恶名昭彰的大姐姐怎么会有这样的通身贵气？！</p>
林宵说完看向柜台后头的袭千里，指了指柜面上几个新款首饰：“袭掌柜，麻烦帮我将这几个首饰包起来。”</p>
袭千里笑颜逐开：“好嘞，可要送到姑娘府上？”</p>
“不必了。”她冲林淼一笑，“这就当做我今日错怪妹妹，给妹妹赔不是的贺礼好了。琼浆，给银子。”</p>
林佑赶紧上前一步拦下琼浆，语气缓和不少：“怎么好让你破费，自然是该我出，说来两月前是你生辰，我不在府上，这些首饰物什就当补送了。”</p>
林淼急得跳脚，她分明看清林宵那个婢女手里的荷包扁扁的，根本没多少银子！想要买下这么多重月阁的首饰是不可能的，她哥哥是不是傻了？放过这么好一个让大房出丑的机会，还倒贴买首饰？</p>
“哥！”</p>
“住嘴！”林佑看都不看林淼，眼睛只盯着林宵，“可好？”</p>
林宵面露为难，纠结好一会儿才松口：“二哥哥的一番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我素来不爱这些金银首饰，不如折了现银来得实在。”</p>
玉露和琼浆错愣几秒，这才明白自家姑娘拐了那么多弯，目的是这个！</p>
“好，只是我身边没有这么多现银，等去换了银票，立刻送到你的清宵院。”林佑心口堵着一团火，觉得自己像个唱戏的，全然在按照大房这个贱蹄子的戏本在演。</p>
“多谢二哥，如此，我也就不打扰二哥和三妹的兴致了。”林宵挥了挥袖子，经过林淼身边时淡淡一瞥，挑眉道，“三妹这身衣裳真是好看。”</p>
众人左右一看，对比林大姑娘这不合身短了一截的衣服，林三姑娘身上一套合体又精细。</p>
将军府当家是二房，也说得通。</p>
只是如此一来......林宵走出重月阁，看着好不容易冲出阴雨的太阳，面色平静。</p>
二房的名声，多半要和刻薄嫡女挂钩了。</p>
－－－－－－题外话－－－－－－</p>
小元宵很缺钱，那就从渣渣哥和渣渣妹那里拿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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