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从头一日晚间便开始了无头苍蝇一般的无措，及至到了第二日天刚麻麻亮，正事还未开始，众人已经人困马乏。</p>

对于殷家来说，自家主子竟是突然要定亲了。</p>

在殷人离趁黑去寻了殷夫人，回来后，修葺宅子的图纸当夜便有了初稿，等第二日五更时分，已修改过了三版。</p>

一夜未睡的殷人离上朝前叮嘱着阿蛮：“今儿舅母要提亲，李宅定是忙碌，切莫去打扰。等晌午后，舅母离去，你带着图纸去问问少夫人，看她还有何想法。”</p>

阿蛮被一声“少夫人”腻的立时起了鸡皮疙瘩，瞧见自家少爷虽熬了一夜，面上却是从未见过的高兴，便也说着机灵话：“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将事情办妥，让您亲事顺顺利利。”</p>

殷人离一笑，抛给阿蛮一锭银子，神清气爽的去了。</p>

辰时刚至，李家灶上采买的厨娘已将肉菜带回，决计一展厨艺，为东家的亲事贡献绵薄之力。</p>

李氏同李阿婆穿戴一新，强压着内心激动，坐在前厅，立等着那位殷夫人上门，装腔作势寒暄一会会，便将两家的亲事敲定。</p>

亲事的正主李芸娘，自昨儿夜里同殷人离齐齐在李宅现身，含羞带臊的通知了殷家要来提亲之事，她便钻进了闺房，再也不好意思露面。</p>

前厅里，李氏正同歪斜着半张嘴的李老太太叹息道：“哪里能想到，芸娘最后竟配了殷伢。在江宁的时候，只想着芸娘同罗家的事情稳了，那时还曾想过殷伢和青竹。”</p>

“谁说不是呢……”李阿婆含含糊糊道。</p>

“希望这回再莫出岔子。经了两回波折，该成了。”</p>

“谁说不是呢……”</p>

两位李氏从辰时说到午时，眼瞅着准备的一桌菜要放凉，忙忙吩咐下人端进去热着，以防未来亲家随时上门。</p>

“许是家中突然事忙，也是有的。”李氏替殷夫人寻着借口。</p>

“谁说不是呢……”</p>

过了午时，迎来未时，是歇晌结束的常规时辰。</p>

李氏便有些心慌。</p>

她今日专程换下素服，穿上彩衣，腕间常挂的佛珠也一并褪去。没了佛珠用来静心，她心中的慌乱极快的翻了一番。</p>

内宅芸娘闺房里，芸娘如晨起时一般，照常翻着账本，只是那心间，便同她阿娘一般，已乱成了热锅上的一团蚂蚁。</p>

她支使着彩霞去前厅里看了一回，等彩霞回房，便急急道：“怎地，还没来？”</p>

彩霞心中对她那位前主子的效率鄙视了千儿八百遍，口中好言劝慰道：“主子莫急，许下一刻便来了呢。”</p>

媒人提亲，寻个晚霞遍天的时候，也是有的。虽则那常常是为撮合年过五旬的鳏夫和寡妇常用的时辰。</p>

芸娘便点一点头。</p>

她和殷人离走到今日，虽说算不上等待良久，然而也称的上一波三折。</p>

她知道他不容易，自小丧母，有父亲等于没父亲。他能寻舅母殷夫人亲自来提亲，便相当于他母亲来定亲。是对这桩亲事表达的最大诚意。</p>

他昨日曾说，他今日有万万脱不开身的事无法守在宅子里坐镇，但提亲之事交给他舅母，是万万不会出岔子的。</p>

他说出来，她自是信他的。</p>

提亲本就用不着两边新人出面，这是规矩。</p>

－－－－－－题外话－－－－－－</p>

今天两更，晚上九点送上第二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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