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恶汉美美饮过一杯酒，发出满足的赞叹，又不停歇的抡欢了竹筷，将桌上菜肴都吃个差不离，这才同对面那汉子道：“也不知哪个人如此倒霉，二十两，这么大的银锭子落出来，竟然不知道！”</p>

对面的龟公也附和着他，幸灾乐祸了一番那传说中的倒霉鬼，又同恶汉天南海北的胡诌一番。</p>

当龟公的什么没见过，见识比恶汉多了不止一星半点。因职业的关系，锻炼的两片嘴唇极会说话。没过片刻，恶汉便与龟公生了相见恨晚之意，敞开心胸称兄道弟起来。</p>

酒足饭饱，两人出了酒楼时，恰逢日头西沉，过不了多久夜幕便要降临。</p>

龟公掷了掷手中余下的十多两银子，叹口气道：“哎，孤家寡人，长夜漫漫啊。”引得恶汉频频点头。</p>

龟公做出一副神秘之相，将他拽到一边，压低声音道：“有个好地方，既能赚银子，还能打发时间，哥哥可愿去？”</p>

恶汉忙附耳过去，便听龟公道：“河道边上劳工们夜里支了棚子当赌坊……”</p>

恶汉一听，不免讥笑道：“那劳工能有什么银子，赢来输去也不过几钱银子，有甚意思……”</p>

龟公便切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衣裳鞋子：“小弟逾越，可要说一声哥哥没见识。我这一身行头可都是昨儿一晚上赚回来的，你觉着如何？”</p>

恶汉仔细瞧过去，只见这一身深色缎面衣料暗纹精致低调，不由咂舌：“这，怎么的也得五两银子吧？”</p>

龟公一摇头，伸出来三根手指：“三十两，一个大子儿不能少……”</p>

恶汉惊道：“那干苦力的劳工当真那般有钱？”</p>

龟公替他分析：“那些劳工，住在河边，不花银子；吃由衙门提供，也不花银子。每个月工钱虽不多，可积少成多就多了啊。哥哥，我若不是与你投缘也不告诉你……”他向四周打量过，将声音压低，十分神秘道：“我里面有人，稳赚不赔。”</p>

他见恶汉将信将疑，便向远处河堤方向一指：“今儿小弟便带哥哥去见识见识。你尽管赌，赢的都归你，输了由小弟出银子，可成？”</p>

晚风轻拂，河堤边的棚子里，赌风四起。</p>

其中最热闹的一处棚子，却不是任人随意进出，得是赌坊庄家相熟之人才能进去。</p>

这庄家生的强壮霸气，往赌桌上一坐便如熊瞎子一般，气势端的吓人。</p>

新进之人，先去一位十三四岁胖乎乎的小厮手里用银钱换取赌票。</p>

一钱银子一张票。</p>

待赌完临走时，再用余下的赌票去换回银子。</p>

自然，规矩是这般规矩，可前面进来的劳工们并未真的掏出银子换取赌票，只排着队各领了一把赌票，便分散到各赌桌上，卖力的演着或即将发家致富或即将家破人亡的戏码。</p>

过了半晌，从外间传来几声哼曲声，扮作小厮的芸娘掀了帘子探出脑袋，往站在棚外的龟公和恶汉面上一瞧，恶声恶气道：“找谁？”</p>

她原本一张玉面被染的黝黑，一双细眉粗如火棍，又刻意做出一副凶恶之相，那龟公几乎要喷笑出声，却不得不绷着脸，咳了几声，方报了进棚暗号：“紫金山中来，银练河中去！”</p>

芸娘方向恶汉努努嘴，对龟公道：“这是你带来的？可能信任？”</p>

龟公忙道：“能能能，是我阿哥。”</p>

芸娘便缩回了脑袋，将帘子掀开，待两人进了棚里，方伸手道：“换多少银子？”</p>

龟公将手中十五两尽掏出来递过去，芸娘切了一声：“穷光蛋。”数出一把赌票递了过去。</p>

龟公接过赌票，分了一半给恶汉：“莫怕，跟着小弟。待赌完，至少赚它一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