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难找么？</p>

在遇到时奚之前，楚无舟从未思考过这种于自己而言颇为遥远的问题。</p>

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寻常人轻易能拥有的东西他总是得不到，无父无母，无兄无友，唯有一个爱人。</p>

如今爱人也不知所踪。</p>

修真界难找么？</p>

如今他必须思考，也清楚知道答案。</p>

难的。</p>

仙与人的距离宛若天和地，多少凡人穷尽一生寻找仙迹却最终中道崩殂，近的也有当朝皇帝开设仙庭，广招凡间能人异士，为寻求一个得道飞升的机会。</p>

很难。</p>

可他还是要去。</p>

去找人，就是再难找，他也要找到。</p>

于夜间，渡着月色，楚无舟离开了孙家村，活了这么多载，他一生中认识的人寥寥，唯有那个药铺掌柜曾接触过修仙之人，因此永宁镇是楚无舟第一个要去的地方。</p>

清晨之时，永宁镇多处铺子都未开张，楚无舟便阖眼等在药铺门前的阶梯一旁。</p>

“娘亲……他……他好奇怪哦。”</p>

楚无舟睁开眼，平淡地扫向一侧，发现有小孩偎在一位妇人怀中望着他。</p>

妇人颇为尴尬地捂住自家孩子的嘴，低低斥责一句莫要乱说，实则离开之时目光也古怪地扫过了楚无舟身后，不知是看到了什么。</p>

楚无舟怔然一瞬。</p>

他回头，正眼只能看见药铺紧闭的大门。</p>

倒是余光……瞥见了一抹清晰的纯白之色。</p>

确认那是什么，楚无舟再度怔住。</p>

他伸手掠起自己的发尾，浅淡的眸底倒映着发尾不知从何染上的一抹白。</p>

纯白之上仍然是黑发，只有这一截是白的，楚无舟拧眉用手擦了擦，却什么都没能擦掉。</p>

这抹白好似本身就是头发的颜色，这下子，他的头发莫名变成了渐变色。</p>

楚无舟：“……”</p>

若是叫小奚看见，他怕是要笑话了。</p>

笑就笑吧。</p>

楚无舟抿了抿唇，放下发尾，如今有更深沉的事压在他的心头，他已无暇去关注头发变白的原因。</p>

待到天光第一抹晨阳露出云层，洒向永宁镇，药铺的掌柜总算是匆匆忙忙赶来了。</p>

掌柜飞奔上阶梯开门，同时扭头看了一眼楚无舟，目光又在他古怪的头发上停留几秒，方才说：“我记得你，又来买药？”</p>

咔嗒一声，门开了。</p>

掌柜走了进去，楚无舟跟在他身后，否定道：“有事向掌柜请教。”</p>

“何事？”掌柜倒也没为难楚无舟，大方道，“若我能答得上来，告诉你也无妨。”</p>

“关于……修真界，修仙人士。”</p>

在掌柜一下变得沉默的视线中，楚无舟微垂视线，低低道：“掌柜可有认识什么修仙之人？或者，可知道修真界如何走？”</p>

“……”掌柜一言难尽说，“我要是知道，我还在永宁镇卖药？而且，何为界？修真界乃在凡界之外的地方，不会仙术的话怎么都找不到的。”</p>

永宁镇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在剑宗与凡界交界处的位置，因此，修士若要下凡，这里会是第一站。</p>

只是或许修真界有修真界的规矩，掌柜曾询问那修士能否带自己去修真界瞧一瞧，修士一言就拒绝了。</p>

还说，若是没有仙缘，修士不会在凡尘之中带走任何人，并且也不会在凡尘之中使用任何法术。</p>

两界泾渭分明。</p>

楚无舟闻言，稍作沉默几许。</p>

掌柜劝他别想这些了，生作凡人，当及时行乐。</p>

楚无舟却并未轻易放弃，很快他再度掀起眼帘，“多谢提醒，掌柜可知镇上哪里修士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