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沈飞不知道老汪头儿吃着饭，突然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p>
但还是点点头：“没错儿，当时我没工作在家吃闲饭，想着找点事情做，就写了那部小说。”</p>
该说不说，这个年代的稿费还是挺高的，那本沙家帮写下来，他还真没挣。</p>
也是因为他挣的钱不少，在四合院里引起一阵写作热潮，一直到现在，贾东旭还在坚持写作，四处疯狂投稿。</p>
想起贾东旭之前写的那首《什刹海》，张沈飞又有点想脚趾抠地。</p>
“我看过那本小说，写的不错。”老汪头儿虽然心里是想好好说话，奈何跟张沈飞相处这一年多，模式早已经定型，这会儿嘴比脑子快，怼道，“说实话，不像是你能写出来的东西。那本书立意很高……”</p>
张沈飞无语了：“您老的意思是我这个人比较低级呗？我怎么就不能脱离低级趣味了？？”</p>
“孩子，甭搭理老汪，他这个人就是皮得很，不挤兑人就不会说话。”一旁老汪头儿的妻子蒋老师说完，还略带不满地看了老汪头儿一眼，“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就好好吃饭，在这儿耍什么嘴皮子呢？”</p>
她这個人长得严厉，之前又当过高中老师，一说话，就让人梦回课堂。</p>
老头儿立刻正襟危坐，看向张沈飞的眼神中，也不负之前的调皮：“那啥，沈飞，还真有件事要拜托你。”</p>
“嗯哼？”张沈飞不置可否从鼻子中挤出一道冷哼，“说说看。”</p>
有事求我，刚才还敢那么挤兑我，等着瞧吧，非得好好抻抻你不可。他暗道。</p>
老汪头儿似乎也看出张沈飞的心思，讪笑一声，用筷子捡起一块五花三层的红烧肉，夹到张沈飞碗里：</p>
“这红烧肉呀，就得五花三层，肥瘦相间的才最好吃。我刚才看过了，这盘子里头最好吃的就是这一块，给你！”</p>
呦，看来要求我的事还不小，张沈飞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暂且按兵不动，吃下那块五花肉之后，等待着老汪头儿的后续。</p>
老汪头儿眼巴巴的看他将五花肉咽下之后，这才告诉张沈飞，想要将他那本书改编成电影。</p>
这倒是张沈飞没想到的：“电影？沙家浜吗？”</p>
“对，我不是马上要借调到电影制片厂吗？那边给下的命题，今年过年之前交上去两部电影。”</p>
这就是命题作文了，跟老汪头儿一起合作的那人拿出的成绩也是自改编小说《自由后来人》。</p>
不是他们不想搞原创，只是时间紧任务重，现在已经壹玖陆零年底，距离过年也不过两个月了，原创剧本再加上拍摄，根本不可能完成。</p>
无奈，便只能从现有的小说里面下功夫。小说有现有的故事脉络，完全可以一边改编，一边拍摄两不耽误。</p>
解释过事情的原委之后，老汪头儿便表示如果改编的话，不会白用张沈飞的稿子，会给他版权费。</p>
“如果你怕我们将小说改编成剧本的时候，把握不住精髓。我可以申请让你联合执笔，让你放心。”老汪头儿儿一副诚意满满的样子。</p>
他自己也是写东西的，自然明白对文学作者来讲，笔下的作品和人物，就好比他们亲自分娩的孩子。</p>
现在要把孩子交给别人大刀阔斧的改革，亲生爹妈有担忧，自然也在情理之中。</p>
老汪头儿儿以己度人，谁料想张沈飞听完之后却是连连摇头：</p>
“别别别，我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的，可不想再给自己找事情做。</p>
您老要是真的打算改编沙家浜，咱们只需要谈钱就行，其他的别谈。”</p>
他可从没把作品当做孩子，在他看来写作如养猪，猪养大了，自然是要拿出去卖的。</p>
谈感情？？那多伤钱呀！！</p>
养猪跟写作也能扯上关系？？？</p>
老汪头儿被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p>
倒是一旁的姜老师噗哧一声笑了：“我现在总算知道老汪为什么能跟你一个小年轻玩到一起了……”</p>
“为什么呀？”张沈飞好奇的追问。</p>
其实他也挺奇怪的。</p>
第一次见面时候，他以为老汪头儿只是一个普通的保洁。</p>
后来两人相处的久了，即便对方不说，他也感觉到这老头非一般人，甚至还由此产生了不少猜想。</p>
到了后来看到原龙平的老师，跟老汪头儿对弈之后，他便更是好奇对方这样有背景的人，怎么会跟自己玩在一起的。</p>
难道是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人格魅力吗？？？</p>
张沈飞满脸好奇，蒋老师也没有卖关子，又是一笑后告诉他：“伱这性格呀，跟老汪年轻的时候一样一样的。我估摸着他喜欢你，本质上是喜欢年轻时候的自己。”</p>
“啊？是吗？”张沈飞扭头好奇的看着老汪头儿打量。</p>
后者则是冷哼一声：“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喜欢你？？？”</p>
“我猜也是，您呐，不能这么自恋，这不成了对镜自照的纳西索斯了吗？？”张沈飞故意说道。</p>
老汪头儿顿时急了：“我能有你自恋？？”</p>
张沈飞有办法治他：“嗯？不想要授权了？”</p>
得，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p>
老汪头儿虽然六十岁了依然有此风范，立刻滑跪道歉。</p>
张沈飞这下扬眉吐气，一会儿指使老头儿给自己盛汤，一会儿又指使他夹菜。</p>
最后还是姜老师看不过眼，帮着说了两句好话，张沈飞这才松了口。</p>
终于完成新单位交代的任务，老汪头儿忍不住长舒一口气。</p>
虽说革命工作不分贵贱，但扫地还是比坐办公室喝茶看报差不少。有张沈飞帮忙，他总算能在新单位一鸣惊人，交上答卷。</p>
吃过饭，姜老师便要回到报社上班。</p>
老汪头儿则是收拾着碗筷，准备洗碗。</p>
张沈飞在一旁嗑着瓜子，嘴里啧啧有声，直道：“老汪头儿，你的家庭地位也不行呀。又是做饭又是洗碗的……”</p>
“你懂什么，夫妻不就是互相扶持的吗？？再说了，记得我五八年被判为老Y之后，我名下的房子就没有了，现在住的房子还是你姜老师单位分的。人得知道知足，感恩！！”</p>
要不然，他一个老Y哪能住这么好的房子？？</p>
“我看你说的后一句才是重点。我说你怎么看到蒋老师跟老鼠看到猫似的，感情是怕被赶出家门啊！！！”张沈飞又是一笑，吧嗒吐出瓜子皮儿。</p>
老汪头儿已经把碗筷都摞在一起，看着张沈飞悠哉悠哉的样子十分不爽，便指挥他把院子里晾晒着的煤球翻一下。</p>
得，吃人嘴软。</p>
张沈飞也没逼逼赖赖，出门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