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朝太子福身行礼,眼圈湿润泛红,“给太子请安!太子的侧妃侮辱我家祖母,请太子为我祖母做主!”
太子愣了愣。
他们男眷是远远看见这边起了冲突才过来的。
他咳嗽一声,望向苏酒的目光难掩垂涎。
当初就觉得这女孩儿生得好,一年多过去,眉眼越发长开了,清丽得像是将放未放的青莲,站在那里亭亭玉立,虽然气度温婉,周身却又有股凛冽寒意,就像是清晨被寒雾笼罩的娇花,非常惹人稀罕。
他连忙扶起苏酒,“苏侧妃多礼了。此事是镜贞不对,本宫让她向你赔不是。”
萧镜贞:“……?!”
挨巴掌的人是她啊。
她上前哭道:“太子殿下,你看我的脸!我的脸是被苏酒打的!”
此刻她脸颊红肿,因为被霜降推到地上,发髻歪斜,袄裙上还沾着泥土,模样非常狼狈。
太子很嫌弃,“镜贞啊,你身为太子侧妃,却一点都不体面。弄成这副样子,不赶紧下去收拾收拾,是想丢我太子府的颜面?!”
满长安的人都知道太子好殊色。
虽然太子自己给自己传播的名声是孝恭宽仁、端雅谨慎,但凡是跟他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太子爱美,爱到不问对错,只论美丑。
萧镜贞没有苏酒好看,所以萧镜贞有罪。
萧镜贞此时的心情是崩溃的,自己夫君不给自己做主,她还能说什么?
除了带着赵氏灰溜溜下去整理仪容,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捣乱又碍眼的两个女人走了,苏酒连呼吸都顺畅很多。
她重新坐到老太太身边,恰逢焰火开始燃放,一支支焰火肆意鸣叫,奔上高空绽放成绚烂烟花,照亮了半座长安城。
习习凉风迎面而来,苏酒喝了温酒,心里暖暖的。
她挨着老太太,像是在撒娇,“祖母,今年的焰火格外好看。”
老人家慈眉善目,唇畔含笑。
她抱着苏酒,温柔地替她捂住耳朵,“不及那一年的焰火好看……”
哪一年呢?
年少时,和他偷偷翻墙离开乌衣巷,去旧院里看焰火的那一年啊。
那年除夕烟火灿烂,倒映在秦淮河里,照亮了他清隽的眉眼。
他说,
顾樨,你真丑。
然后他腆着脸,吻了丑丑的她。
他的吻像是转瞬即逝的烟花,却照亮了她本该孤单落寞的一生。
老太太眼如弯月,“我死后,把我葬在江南吧。还想再看看乌衣巷,还想再看看旧院的烟火,还想再看看那株桂花树……
“总觉得,桂花树下,有人在等着我呀……”
老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苏酒紧紧掐住掌心,才没让自己呜咽出声。
她慢慢仰起头。
老人脸上的笑容非常幸福,眼神里,还含着希望的光彩。
只是,
却没了呼吸。
苏酒擦了把泪,低声应好。
……
料理完老人家的丧事,已临近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