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这个狱卒所说,周焰在临死之前本来并不服气,毫无寻死之意。为何周申钦周大人去了牢狱,前脚刚走,后脚周焰就畏罪自杀了呢?”
白非墨还未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顾铭的声音,远远就看见他笔直地跪在地上。最显眼的是他头上还帮着纱布,右边血色稍显,应该就是当庭触柱的伤口了。
他身旁还带着一个匍匐在地的平民,想来就是他所说的那个狱卒。
“这说明是周申钦见事情败露,为了自己的仕途,只好牺牲了他的侄子。不然就凭周焰那种秉性,他能甘心就死么?我甚至怀疑周焰根本不是畏罪自杀,而是被周申钦谋害致死的!”顾铭此话一出,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顾先生,我敬你有情有义,为妻申冤是一条汉子。可讲话也要有依据。”周申钦看起来并不慌张,“饭不可以乱吃,话更不能乱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被我谋害致死的!若是没有,便是污蔑!”
“那就请周大人光明正大地回答我的问题,周焰他若不是当了你们的替罪羊,他何以要畏罪自杀呢?”
“哼。”周申钦挺直腰杆,眼神不无可惜,叹道,“若不是你们逼人太甚,周焰也不会就这样以命抵命了。不过这样也好,算是给赵小姐一个交代,也圆满了你们的心愿。如此铮铮铁骨已然如此,你还要污蔑他的名声,真是可恶可恨!”
“名声这东西有什么用呢?”顾铭深吸一口气,“我宁愿吾妻不在乎这名声,如今也好端端站在我跟前。”他抬起头看向周申钦,“当日吾妻被逼披头散发奔走于市集的时候,周大人可曾想过她的名声呢?”
“死者为大。非是对死人不敬。”顾铭给皇帝磕了一个头,“周焰虽死,但还是赎不了崇文馆的罪名!”
“这是周焰离死前给各家子弟送的求助信,送信的信人也已被我拿下,随时可作证。皇上及各位大臣拨冗查看,若不是不想死,他何必发这种信函?而后其死,定有蹊跷,这是其一。其二,在信中,周焰对他的罪名供认不讳,甚至死不悔改,大言不惭上头有人,草民请皇上详查这崇文馆背后之怪象!”
“再者,草民曾听闻,周焰其人,专好武学,原本在尚武堂学习。对文言策略是一窍不通,如何就能在文考中脱颖而出,得到高分呢?这难道没有猫腻么!”
“顾先生说的未免太过言之凿凿。一日不见士,当刮目相看。又何况三个月呢?如今可怜我侄儿如今已然身死,四死无对证。你们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了!”
所以说,周申钦真的不愧是老狐狸。原来周焰的死,对顾铭来说是一个可以拿捏的借口。可是被他这么一讲,周焰的事便是死无对证。就像周申钦说的,人死了,想怎么编排都可以。你既然能把假的说成真的,我自然也能用这招把真的说成假的。
“周大人还要嘴硬是么?”顾铭问道。他忽然恍然大悟一般,故意道,“据我所知,此次文考,徐川老先生主考,林文彦先生与周申钦大人同为副考,周大人还是周焰的族叔,不知道此番取士,会否有失偏颇?”
“顾先生讲话还是要慎重。”站出来的是徐川老头子,“在下执考,断不会任人为亲,亦不会以亲取士。只要对国家有用的人,可造之材,老夫都录取的。”
顾铭点点头,“在下失言,还请担待。”他跪下来,“请皇上赎罪。”
皇上的脸色不善,不发一语。末了,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起来。”
皇帝抬头,看见白非墨,脸色缓和了一会儿,道,“你来了。正好,顾先生也曾提到你,你倒说说罢。”说完他倚在椅背上。
白非墨说道,“这件事情确实与我无关。但不是说一点关系也没有。国子监崇文馆乃国家重器,事关天下人,自然就与我有关。”
她又转身道,“顾先生曾搜查我的宫殿,可曾搜到什么?”
“不曾。”
顾铭欠了欠身,“虽然听信人说也有送给白世子的信封,但是没搜到。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只是想问白世子几个问题,还请白世子据实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