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指腹抹掉血痕,扬眉望着她,眼里都是嘲弄之色,就像在示威一样。
他声音不高,一字一词都意味深长,说话也毫不留情:“我会向父王求情,让你留在这宫里,我要让你亲眼看着,看看这大好河山是如何被握在我手里。”
虞栀此时已经哭不出了,握着陶片的手发着抖,手里也渐渐滴下血来,掉在地上,沾染在裙角处,她的恨意支撑着她活下去,所有的人都因为她被牵连。
她不能就这么糊涂地死了。
过了几日,她那间陋室的门被打开,阳光刺眼,她以为是谁又来嘲讽她,却得知皇上驾崩了,裴文轩即位,全宫上下都盖着白绫,她在屋里笑的开怀,还畅快地骂着那老匹夫养子为患,如今也被送着归西,真真是活该,罪有应得。
她疯疯癫癫的,一身白衣在那院子里逢人就讲这是喜事,而那些宫女太监看着她,有的是同情,更多的是觉得她患了疯病,早已经因为家中满门抄斩精神失常,也不回应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虞栀一路上在那宫里欢快地跑着,从那乐坊里面捡了一个破鼓,坐在乐府的大门之前,欢声纵歌,击鼓鸣欢,此时她披头散发,丝毫没有昔日国公府小姐的体面。
有些宫里的旧人见她这样,也觉得是这世上可怜之人,她有些困倦,这些日子里面大喜又大贝,她已经支撑不下去佯装的模样,靠在门前静静地昏睡过去。
海德听看守她的宫女说她今日跑出去一整日,他在宫里寻着她的踪迹,来到乐府门前,此时大雪如鹅毛,她那一席白衣已经薄薄地盖了一层,似乎感觉不到冷,她的唇也还是艳红色,鸦羽般的睫毛上也沾染了雪花,美的不可方物。
他走上前去给她披上一件裘衣,怕被人看到了又会说什么,就在那里站了一盏茶的工夫便离开了。
几年前她在这宫里没有权势之时便出面相互他一个无关之人,如今她家道中落,也无人依靠,由他来还她前几年施与的恩情,一辈子都难忘。
等虞栀睁眼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华丽的卧房之中了,并不是往日漏风的卧房,有火炉,有熏香,灯火通明,她一时间以为自己回了国公府中,坐起身来一眼不发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一个宫女进来填火炉,见她醒了行礼道:“杨司乐今日可好些了?”
她眼中尽是不解,从那宫女的回话得知,原来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五六日,在这几日里还得了风寒,如今皇上是裴文轩,而她是罪臣之身,被贬在宫里当琴师。
“谁帮我接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