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度过最长的一个冬。
自江景盛没能带她走的那日起,她就以罪臣贼子的身份被捆起来关在大牢里面,期间只有昔日的旧友前去观望,曾经的山盟海誓如云烟消散,甚至那个人,她现在都记不清楚了。
整日浑浑噩噩,有天狱卒告知她说可以出去了,本来以为是重见天光,谁知重见天光的代价是用她师父的一命抵一命。
老皇帝身体每日愈下,她连师父最后的一面都不曾见到,就这样仓皇告别。
裴文轩倒是春风得意,他如今贵为太子,是一国储君,听说虞栀被放出来了,也并未多说什么,毕竟根本没有成婚,她现在如何也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也影响不了他的大好前程。
虞栀带着一身的恨意出了那牢笼,就从小黄门嘴里得知原来自己只是他上位的工具,如今他倒是功成名就,人人都在称他找出了大奸臣,为国除害,可只有虞栀自己知道,他德不配位,是世界上最虚伪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舍弃别人多少性命都是值当的。
她如今心里想的就是能手刃仇人为家人洗清身上的脏水,国公府被锁了起来,她就只能暂住在宫里的偏僻院子,前些年救下的那个小黄门正是今日的海德,他一直都记着她的恩情,在这里所有的冷饭冷菜都被他暗自换成了一些简单的吃食,承蒙他照顾,她这段时日里也不算是艰辛,只不过心思不在那里,吃饭也味同嚼蜡。
看守她的宫女说裴文轩来看她了,她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从一旁将一个陶罐打碎,将那碎片紧握在手里,脸上只有冷漠。
门外的宫婢说了一声“见过太子殿下”,裴文轩推门而入,没看见她人在何处便叫了一声:“承徽?”
虞栀坐在屏风里面的椅子上,手里摆弄着那一块碎陶片,也不去理会他,就像从未认识过他裴文轩一样,说来也算是可笑,她这几年里,不就没连他到底是什么样也没认清吗。
裴文轩没听见她回应,走到里屋来寻她,就看见她冷冷的望着他,也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目光像刀子一样直刺向他,抓紧了手里的碎陶片。
“之前是我对不住你,今日来看看你,现如今这样,真是没必要。”他一言一句之中都往她心里戳,疼的虞栀说不出话来,眼里蓄满了恨意的泪水。
她紧闭双眼,声音沙哑地问他:“为什么?”
裴文轩在她面前坐着,连正眼都不想看她,嫌恶地说着:“不为什么。”
“因为你比不上她赵莹莹,你没有她的野心,你只不过就是一个整日醉心于玩乐的小孩子罢了,我与她早就关系匪浅,如今圣上也快到日子了,她不日之后就要成为我的太子妃了。”裴文轩一脸挑衅地看着她,言语中都是对比之意,继续说着:“你是比她好一些,好在有一个权势滔天的背景,家中权势极为重要,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是我揽权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虞栀咬紧牙关,再也忍不住那恨意,站起身就快步上前抓着那碎陶片刺向他,裴文轩瞪大眼睛,没想到她真的会因为他这三两句话就动手行刺,晃身躲过,却还是被划中了脖子,留下一道血痕,缓缓流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