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似酒,临窗相依,闻之甘饴。夫人们各坐闲茗,提及了蝗灾,秦夫人心善,最是听不得这些,就打了个佛偈,幽幽叹息道“怎么不见官府赈灾呢。我年轻那会儿,就常听闻官府开仓放粮,那时候多好啊。”
“贼乱不停,剿抚都要银子呢,钱钱钱,收成太不好了,我家里就差没米下锅了。”贵妇刘氏柔荑掐作兰花指顶额,如是道。
“你看,她头上那支簪花,呵呵呵呵,甚是稀罕。”贵妇苏氏掩口轻笑道,手背那大红光蛋宝石戒指从袖中亮了出来,似不经意掌作舟形,更衬美肤纯茹。
“嗯,是好簪子,从前没见你戴过啊。”秦夫人笑道。
“是良人送的,宫内的手艺,托几位公公订的货。”贵妇刘氏终于忍不住把这件心爱之物轻轻用手尖提溜了下来,呈托掌间示之姐妹们,这根凤羽簪形制罕世,五道红翎斑纹汇入上首黄眼中,那色晶莹剔透可映人面,却不知原来本属于哪位妃子公主。都听说皇后周氏为解君忧,带头变卖首饰,遂争相竞购宫廷珍物成为各地贵妇场一时潮流。
“果然是宫内的好宝贝啊。”有那识货的妹子惊叹不已。
“可不是,刘娘子家的男人花费一车心思,还废寝忘食,忘了洗米下锅呢。”贵妇苏氏取笑道,启啄樱轻啾茶盏,犹显得小盏迂阔,那对灵动慧眼眨巴一下,似有笑意。
“说的是呢,家里凡有个好男人,我们就不用吃米,吃酷都饱了。”秦氏打趣道。
“哈哈哈。”这玩笑引诸夫人们花枝烂颤,刘氏做忸怩状收回手掌,将那簪子随手举肩,她的婢女及时上前,恭恭敬敬又给她戴落发间。
“咳咳咳,别,秦姐姐,你可别说了。咳咳咳,要害病了。”苏氏被茶水呛了,苦苦哀求道。
哗啦声响,银丝琉璃帘两分若断截水流,却是一身梅花白罗裙,削肩素腰的美丫鬟,顶着水珠子钻屋里来,玉手犹自抓紧一把画布伞,伞尖生出水线隐入毛毯,很快绣鞋边就一小汪深色。
“哟,哪家的婢,我都不曾见过的。”苏氏对这丫鬟上下打量,稀罕道。
“啊,这是我家老太太屋里的,平时只陪老太太,随身伺候,可宠着呢,谁都不给使唤。”秦夫子随口应付,脸上挂着不解之色,但也稍纵即逝。
“夫人,几位女主子,奴婢是来传老太太话的。”这梅花白罗裙婢女依次对屋内妇人们行了万福,这才口吐银铃,话荛杜雀。
“什么事,说吧。”秦夫人偏头去看窗外,雨却正密。
“老太太那尊蜜蜡佛像,破了。”梅花白罗裙婢女低头怯怯回话。
“啊,该死的,谁,是谁造的孽啊。”秦夫人惊呼一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