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看向萧三郎。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却都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萧三郎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揭开了上面的红布。
赫然是陈氏的牌位。
萧老太看到后,吓得倏然跳起来。
“你个混账玩意儿,大喜的日子,把这东西拿出来干什么?”
她捡起棍子就要去抽萧三郎。
萧三郎伸手握住棍子,神色阴郁,冷冷地道:“正是大喜的日子,才需要我母亲见证。
她一辈子都为了这个叫萧辉的男人活着,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为他日日劳作,为他独自抚养两个儿子,更为他远赴边关,客死异乡。
如今他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更应该告诫我母亲灵前,让母亲看看她挂念了一辈子的男人携着娇妻幼子回来了。”
他的重音在娇妻幼子四个字上停留了一瞬。
苏悦上前握住了萧三郎的手。
她能察觉到萧三郎说这番话时,胸中翻腾着怒意。
在场有许多原本围在吴氏身边的妇人,神情都有些唏嘘。
同是女人,况且她们原先就认识陈氏,日日一起下地劳作,本就有几分情分。
试想如果是她们的丈夫,在她们守着家养儿育女,辛苦劳作的时候,丈夫在外面另娶娇妻的话......
这么一代入,有几个妇人顿时就红了眼睛,看吴氏和萧辉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吴氏气得脸色煞白。
萧老太见棍子被萧三郎扯住了,松开棍子就要使出撒泼打滚那一套。
她一拍腿刚坐到地上,苏悦就凉凉地开口了。
“老太太,你可别一哭二闹三上吊,影响萧大人的官身,让御史知道了,撸了你儿子的官职,你就做不成老太太了。”
萧老太一声干嚎恰在嗓子眼处,不敢出来又下不去,憋得直咳嗽,“苏氏,你别吓唬我,御史还能管得了这个?”
苏悦轻哼,“御史怎么不管,别的不说,萧大人有妻子,还另娶妻房,这件事就够御史弹劾他了。”
萧老太淬了一口,“你胡咧咧什么,刚才老三都说了,他娶吴氏的时候失忆了,何况当时陈氏已经死了,吴氏就是续弦。
老三,你说吴氏是不是续弦?”
萧辉抿了抿嘴,闷得有些上不来气。
明明刚才再讲断亲和认亲的事,怎么一转眼扯到他另娶妻子的事了?
他有些懊恼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扯出自己的私事来,早知道恢复记忆那日就该和萧三郎商量妥这件事。
可眼下当着众人的面,他只能咬牙,“嗯,吴氏是续弦。”
不承认吴氏是续弦,就等于说自己停妻再娶。
吴氏气得眼前一黑,续弦和原配都是正妻,可说出去可差远了。
“老爷,你.....”
萧辉扯了她一把,低声说:“这件事回头再说,难道你想让我担上停妻再娶的名声?”
吴氏神色狰狞了一瞬,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萧辉揉了揉脸,再看向萧三郎的时候,眼圈有些泛红。
“我知道你怨我,可我当时身受重伤,差点就没挺过来,又失去了记忆,我也不想对不起你娘。
唉,总之是我做错了。”
萧三郎冷嗤,“大人这话不应该对我说,应该对着我母亲说。”
萧辉神情一僵,攥了攥拳头,走到陈氏的牌位前。
张了张嘴,他才发觉自己记不起陈氏的闺名了,到了嘴边的话临时变成了,“三郎他娘,我回来了,我回来晚了啊。
这些年难为你了,我失去记忆,又另外续弦,三郎他娘,我对不住你啊。”
他到底在官场历练了几年,不像萧老太那般将心思全都表现在脸上,一番深情款款的道歉,让不少人都红了眼睛。
苏悦皱眉,“大人既然向我婆婆道歉,也说了续弦的事,那就按照续弦的规矩,请吴夫人来向我婆婆行礼吧。”
按照规矩,续弦需要向原配的牌位执妾礼。
吴氏的声音陡然拔高三度,像被人掐住脖子的母鸡一般,“你让我对个牌位行妾礼?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