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你也听到了,那条狰可不是一般的畜牲,它的背后可是神仙。”待到那土地公走后,敖震便在第一时间看向了风吟。
“唔……”风吟也故作犹豫一般的低下了头来,似乎是非常不服气般的样子。
他并不是在为了那早就已经知晓了的真相发愁,而是因为就连土地公也不愿告诉自己可以在哪儿去找到那条狰;原本来说,他的想法是借此机会让众人信服这事儿是可以和神祇扯上关系的,其次也可以顺便的去了解如何找到那畜牲;但很明显的,他还是失算了,土地公并没有告诉他该如何去找。
风泽眼看此状,便连忙凑了上来,“兄长,你已经死而复生了不是吗?就这样放过那畜牲吧,为了一个血债惹到一个神仙,可并非我等能够承受得起的代价。”
风吟扭头看向了风泽,脸上还顺道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白月忽然悄无声息的站了出来,并缓缓走到了风吟的身前。随后,她便轻声说道:“阿吟,我们都活了过来,为了这件事再受伤,真的有必要吗?”
看到了白月那一双深邃而空明的双眸,风吟就仿佛是在顷刻间做了什么无比重大的决定一般,“月月,若是我真不去找那畜牲,那我和阎王爷的契约,还怎么成立呢?”
听到风吟的话,白月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便见风吟趁热打铁的说道:“月月,我和阎王爷的契约乃是十载阳寿,若是就这样碌碌无为的度过了十年,那在此之后的魂飞魄散,又有何意义呢?”
“那……”风吟这一篇话的效果还是很成功的,只见白月在经过一番沉默和犹豫之后,终于是轻轻点了点头,“那你去罢,但务必要平安回来。”白月的话虽然说的再简单不过来,可实际上,她的心里无疑是最为风吟感到担心的,但就在同时,以她对风吟的了解,自然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正是因此,若是当风吟认定了一件事之后,白月所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拖他的后腿,以及在自己的内心默默祈求着菩萨会去保佑她的如意郎君。
风吟则是一如既往的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头,“还是夫人对我最好了。”
风吟这当着众人所说的话,又一次逗得那白月面红耳赤,却又连忙强装镇定,好像若无其事一般的以要去照顾唐铃为借口,一溜烟就躲到唐铃的身后去了。
正在风吟为自己这可爱的夫人感到欣喜时,一旁的风泽突然又一次开口了,“既然如此,兄长请务必带上愚弟。”
一听这话,风吟便不禁微微皱眉,结果才刚刚准备出言反驳,便被风泽给直接打断了,“先前大虎之事,兄长乃是有绝对的把握,因而愚弟放心;然此事事关重大,甚至一度涉及了神仙,故愚弟绝不可袖手旁观矣。”风泽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毅然决然,一看就知道,他说这话也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眼看如此,风吟于是便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反驳的话给强行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在脸上浮现的,浅浅的微笑,“既然如此,那便跟好我。”
这一看风吟居然真的答应了,风泽顿时就感觉到了心潮澎湃,“谢兄长!”
“吟儿、泽儿,娘知道拦不住你们,但既然你们执意要这么做,就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说这句话的,是一个柔和而沉重且慈祥的声音,自然是由唐铃而发出的。
闻言,风吟便和风泽相视了那么一眼,接着便莫名默契的异口同声道:“请娘放心。”
在这最后的时刻,那唯一一直没有说话的人,便是只剩下了苏玉音,不经意间,风吟的余光似乎瞟到了她一眼,而她却仿佛十分哀伤的一般,当即就躲开了风吟的眼神。风吟于是便顿感心中一痛,但他却依然咬牙坚持着,企图不让自己露出破绽来;毕竟他已经做了决定了,是一定要将此生的幸福都留给自己的夫人白月的。
风吟低下了头来,暗暗间叹了一口气,这时敖震又一次发话了,“长明兄,既然如此,我等怎么去找到这条畜牲?”
就见片刻沉思之后,风吟便抬起了头来,声音沉沉的说道:“打狗,当然得找主人。”
……
画面才刚刚一转,时间就已经来到了正日当头、烈日高照的午时。而风吟一行人早已经上了路,包括他在内共有风吟、风泽、敖震等三人;他们纷纷都各自骑了一匹骏马,好像着急至甚一般的直奔向他们共同的目的地,便是那在长安城内的城隍庙。
“吁——”只听敖震轻呼了一声,身下的那匹黑漆漆的大骏马便顿时就停了下来,还扬起了层层灰尘;接着他转过了头来看向了同行的风吟,“长明兄,来这城隍庙,是为何事?”
风吟则是有些打趣的笑上了一笑,“狗咬人了,当然是骂主人喽。”
“那可不成。骂城隍爷是要家门不幸的……”风泽也在这时停下了自己身下的那匹白马,随即便立马用自己那在当时还算得上些许渊博的学问解释着。
而关于风泽所说的一大堆话,风吟貌似压根就没有听,只是在稍后露出了一个写满了无所谓的表情来,“我们所干的事儿,本就是辱没祂老人家了。”知道风吟执意如此就无法去改变,风泽便也只能有些无奈的下了马来,并随着风吟和敖震二人一同进入了那间四四方方的城隍庙。
那城隍庙的规模看起来并不算大,若是和风吟先前在长安所见的观音禅寺一比,那这城隍庙又是完全不上道了;而其空间则更是和观音禅寺相差甚远,明显是要小了不少。观音禅寺,可以说是一整个寺院组成的一个中型建筑群;而这区区一个城隍庙,则仅仅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独立的小房,还没有那观音殿的一半儿大。其装修则更是完全排不上号,这里的砖瓦都形同是纰漏的建材一般裸露在外,甚至还能看得出有些老化的痕迹;和那观音禅寺的无缝红墙压根就不在同一个阶级。
倒是最近由于上元节降狰一事,闹得整个长安城内都沸沸扬扬的,因此也有不少的人纷纷跑去了城隍庙上拜那位城隍神,许是希望能得到来自祂的一些保佑,显而易见的,这里和在观音禅寺祭拜观世音菩萨的那批人一样,也是毫无收获可言的。
“嚯,人倒是挺多。”当敖震看到了这数量异常的参拜者,当即就不禁皱了皱眉,好像带着一些嘲笑的韵味一般。
“那,效果更好了。”至于风吟,除了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以外,再无其他任何。
城隍庙里有那么一两个常驻于此的人物,一眼看起来就像是穿着侍者的服装一般,其作用大概率是和寺庙之中的那些僧人差不多。那些个侍者一见到风吟三人不顾先后顺序、直接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一如既往的觉得是参拜者,便当即迎面走了上去。
“几位,可是来拜城隍爷?”那两个侍者一边拱手作礼,一边才开口言到,这一看起来,倒是还挺毕恭毕敬的。
风吟感到了些许不耐烦,便是有些敷衍一般的开口回答道:“差不多罢!”
“请稍作等候,待至前方参拜者拜完后,即可自行参拜。”侍者淡淡一笑,接着便用那友善至极的语气说到,这一边说着,他还露出来了一个还说得上和善的微笑。
结果正是因为侍者所说的话,风吟的不耐烦明显更盛了,但他一考虑到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反正也是不敬之事,还是不要现在就扫了这些参拜者的雅兴的好,因此他并不着急,便默默的站在原地等待。
片刻时间,前方的参拜者终于是参拜完毕了,风吟一旁的另一个参拜者正要准备上前,却被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风吟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给瞪得浑身一震,丝毫不敢动弹一下了;于是乎,风吟便就此理直气壮的领着两人走向了城隍神像。侍者一看风吟来了,便捧着着三炷香递向了风吟,其语气很是友好的说道:“请携香祭拜。”
然而,在听了侍者的话后,风吟并没有选择直接接过他手里的那三炷香,而是深深的朝着那屹立在前方的城隍神纪信的神像看了两眼。只见祂的神像看起来至少有两米之高,是直接只用肩头就已经超过了风吟的高度的存在,祂的双目如同铃铛一般圆圆的睁着,强壮有力又虎背熊腰,身上还披着一身无比豪华的汉代金银甲胄,左腰还同时配佩带着一柄汉代青铜大剑,一看便知祂曾经是一位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其脸色看起来似乎发怒一般,颇有压迫感,却因为只是一尊神像,神态和些许细节自然要差上了不少。
毫无疑问的,祂便是那位“长安都城隍神”,纪信纪成;是一位自带压迫感,且实力极强的城隍神、守护神祇。然而,就是这样一种只有将军这种级别的人物才能自带的那种能让凡人不自觉的便低下头来的压迫感,却顿时看得风吟一阵由衷的厌恶;随后便见他的眉头不耐烦的皱了一皱,接着就大手一挥,“啪!”直接就一把打掉了侍者手里的那三炷香,那三炷香也就此被简单粗暴且毫不在意的扔到了一边!
眼前这一幕,让包括风泽、敖震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于是乎,他们的目光就好像穿针引线一般,都不约而同的、齐刷刷的看向了风吟。而那风吟却依然是一脸的无所谓,甚至还带着一丝明显不屑;只见他不但是打掉了那香,还径直的走上前去,用那极其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那尊神像,直接就用一种富有蔑视的语气大言不惭的开口道:“城隍?祢是甚么城隍?”
“祢是管甚么的?城隍管的是守护长安,守护百姓嘛!祢他妈了个哔的不但不守护长安,还让祢的狗来祸害人间?啊?!”
才刚刚一开始,风吟就已经说得有些过于激动了,直接就伸出了手指着那城隍神的鼻子,接着又继续开始骂,那声音甚至也变得越来越大了,“害的佳节彻底泡汤,害的佳肴变火坟场?!祢他妈的站在庙里面周吴郑王,像他妈披着羊皮的狼!”
“祢是甚么城隍?祢算个锤子城隍!”这一时间说得急眼了,风吟便直接又是一巴掌打掉了城隍神像前那些祭祀用的杯具,并且继续蹬鼻子上脸的辱骂着。
“贼你的我告诉祢,我就是被祢害死的一个鬼魂,祢有本事,祢清高;祢有胆子后天就来骊山脚下见我!看我把祢打得肠子都滩在地!后天祢要是不来,我立马就用大锤,砸了祢个王八蛋!”
风吟直接就撂下来了几句狠话,刚说完便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这城隍庙,走之前还直接顺手拿了一个祭祀用的苹果啃了起来,而风泽和敖震两人也是一脸写着没反应过来,却还是带着这样的表情跟上了风吟;就在出庙的前一刻,风吟甚至还直接在门槛上重重的踩上了一脚。
“长明,你到底怎么想的?!”这才刚刚一出了城隍庙,敖震便反应了过来,于是便直接忍不住骂了风吟一句。
风吟的脸上,依然是那再熟悉不过的无所谓的表情,还同时摊了摊手,“怎么想的?我不是说了吗,骂城隍爷喽。”说罢,风吟还最后在手里的苹果上大大咬了一口,紧接着便毫不犹豫的将苹果丢在了地上。
“这下,很可能致使家门不幸,甚至可能和城隍神结下仇恨。”相比起来,风泽的态度就明显要好得多了,但他的语气却依然是带有三分责怪风吟的意思在内的。
“本来就是要结梁子的~”
“这下好了,本来杀那条畜牲就是很难的事儿,现在不但没希望,甚至可能把城隍神直接引到家门口来,到时候我等必死无疑!”敖震却没那么冷静了,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这已经是走上了一条无望又必死的道路。
风吟不禁感到了一阵无奈,但他却还是那样一点无所谓的摆了摆自己的手,“无事的啦,问题不大。”说罢,便一个翻身,异常轻松的上了马,并准备就此扬鞭离去。
结果同是在这时,敖震却一声叫住了他,“喂!你当着众人的面把城隍神骂的一文不值,祂不动怒才怪!”
“青云兄的话虽说重了点,但也并非毫无道理。”一旁的风泽也随声附和、头头是道一般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