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至又一次看到那静静的躺在长安城的“风府”二字时,宵禁自然是早就已经开始了,也正是因此,三人不得不如同那盗贼一般躲躲藏藏的驾马穿梭在建筑之间,好一番折腾才最终是回到了这个避风的“小港湾”。
“‘风府’?真未曾想,原来长明兄是大户人家啊。”看到风吟家门口那大气而上档次的门牌后,敖震的眼里出现了一丝异常明显的震惊。
“哪里哪里,狭院陋室,不足挂齿。”风吟无奈的笑了一笑,随后便有些客气似的拱手作了个礼回答到。
风吟只一个翻身便悄无声息的下了马来,随即就见他移步来到白月的马前;那匹白月所骑的马是一匹通体雪白如云的良马,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如同黑纸白字一般极其明显。朝着马上的白月伸出了手来,白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但随后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翻身下了马来,于是便被风吟扶住了她的小小腰肢,牢牢的接住后,这才双脚触地。
此时的敖震也已经下了马,正巧一眼瞥见了风吟正扶着白月的腰,脸上顿时就用一种奇怪的笑容覆盖着了,随即又马上转过头去,有些不怀好意一般的摇了摇头。
风吟正打算直接迈步走进院门去,却在同时被白月轻轻的拽了一下衣角,他一回过头去,只见白月正用清悦的柔声说道:“这个时候,娘已经歇息了罢,还是敲敲门,不要吓到她老人家了。”
闻言,风吟不禁微微愣了一愣,随即便又向白月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是~还是姐姐大人想的周到。”接着便异常听话的伸出手去,敲了敲风府的大门。
“哒、哒哒。”
才片刻时间不到,府内便走出来了一个身着甚是质朴的女子,只需一眼看去便可以知她是一个小丫鬟。她的样子看起来睡眼朦胧又昏昏沉沉,好像是那被迫半夜起身营业的老板一般有气而无力,明显是有些极不情愿的刚刚才被吵醒了。
“谁啊……?”那个小丫鬟压根就没有注意去看来者是谁,只是揉着自己的眼睛,就连她的语气都有些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风吟看向了那个小小丫鬟,随即淡淡的回答道:“长明。”
听到这两个大字后,那小丫鬟明显是直接呆愣了两秒,于是便见她立马瞪大了自己的双眼,这才看清了来人,正是风吟和白月!于是乎,下一秒就激动得直接高声喊了出来,“大少爷!还有……白小姐!你们回来了!”
风吟笑着将头点了那么一点,而就在这同一时刻,那小丫鬟又补充道:“少爷,您可算回来了,您是不知道,这几日,为了等你,夫人睡得甚晚,到现在还没休息呢!”
同在这言语间,那院内房屋的大门已经被“咯吱”一声给打开了,一听这声音,风吟便抬头望了过去,果不其然,开门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唐铃,她显然是被小丫鬟那激动至甚的呼喊声给吸引而来的。只见她那婆娑的双眼里含着两滴晶莹的泪花,又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向风吟他们步履蹒跚的走了过去,风吟便也直接打开了院门,才三两步就直接走进了院来。
“娘。”风吟的脸上,一抹淡淡的微笑在不经意间挂了上来。唐铃有些艰难的迈步走上来,一把就拉起了他的手,并强硬的挤出了一抹同样的微笑来,“回来了,回来就好。”
“娘……”见唐铃已经来到自己跟前了,那一直躲在身后的白月便用了很小的声音试探了两句,于是乎,唐铃这才终于是注意到了她。
随即,唐铃立马就松开了风吟,好像丢垃圾一般的将风吟晾在了一边;并直接就将白月给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拥抱着、宠溺着。同在此时此刻,那眼里的点滴泪水仿佛随时都会如水崩一般的涌出。
“小月……我的女儿,真是苦了你了……”在唐铃的内心之中,一但她又想起来了白月的经历,于是便又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悲痛,就连那双手也直接是抱得更紧了。
白月先是有些不可思议般的愣了一拍,随即便马上回抱了过去,“娘,无事的,小月这不好好的吗。”
“见过令堂。”到了这时,最后方的那个敖震才牵着马匹,缓缓的走了进来。
一见到敖震这位素未谋面的生面孔,唐铃的脸上便出现了明显的疑惑之神色,一旁的风吟见状,便赶忙附和般的解释道:“这位是敖震敖青云,回途结识,将随我同行一阵。”
敖震很是彬彬有礼的拱起了手来,并一脸善意的笑道:“令堂无需担忧,在下只需住处一方,生计自可解决。”
结果有些意外,就见唐铃好像很无所谓般的笑了笑,语气则是同样的善意至极,“无妨无妨,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一边说着,她也同时松开了抱着白月的双手,并异常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后说道:“小月,你操劳过度,去休息罢。”
眼见唐铃竟然如此的和蔼可亲,敖震明显是有些预料不到,但就在下一秒,他便直接笑出了声来,想必是心理压力小了不少。于是乎,他放下了那双正在行礼的手,“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便直直的将马匹都给牵进了院子之中,并将其安置在了风府原就所备有的马厩里,倒是异常的有些合适。
由于入夜已经很深,几人并没有再多做停留,只是在唏嘘片刻后各自回了房歇息;而至于敖震的住处,毕竟这风府的客房虽说算不上数不胜数,却也是能绰绰有余的数出三四间的。第二日的清晨仿佛飞奔之骏马一般,才片刻便已经到来;一声响亮的鸡鸣后,宵禁终于结束,而街市则是又一次像复活一般了的,好似冬眠复苏一样的重新活跃了起来。
“长明兄,若真如你所说,那么这‘狰’可非凡物。”才刚刚一大早,便已经有人没有继续闲着了;只见那敖震和风吟以及众人已经聚集在了客厅之中,似是正交谈着什么“国家大事”一般的。
“嗯,我亦知如此。因此,我才想问青云兄有何见解。”风吟静静的坐在一旁,还正用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副陷入了沉思的模样;虽然说,他其实早就从观世音菩萨那里得知了关于那条狰的一切真相,但他同时也知道,若是直接将相关消息给说出来,别说众人了,可能就连自己的家里人都必定不会相信,也正是因此,他觉得还不如选择暂时不说,直到他们亲眼见证的好。同时,虽说自己已经是知道了有关狰的消息,可毕竟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去找它;若是有机会得到更多的消息,则正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从天而降……这多少说明了,它的身世和神仙能扯上些许关系。”敖震则是笔直的站在那客厅的正前方,伴随着的,还有来来回回又密密麻麻的踱步。
一旁的风泽这时又忽然插了一嘴,“那该若何?那畜牲害兄长狼狈至此,此仇,不可不报矣。”
“嗯……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敖震低下了头来,在经过了一番头脑风暴后好像忽然灵光乍现一般的说到,甚至一度连他的眼神都亮了不少。
“有甚么办法?最好能非暴力了解此事吧……”唐铃的神情明显是有些担心,相比起风吟所想要的复仇,她更关心和担忧的则自然是关于风吟自身的安危。结果就在这时,却见风吟斩钉截铁般的说道:“娘,此事是没办法非暴力解决的,‘血债血偿’,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何况,我咽不下这口气。”
见风吟竟有如此固执己见的想法,唐铃也只能没办法般的摇一摇自己的头、叹上那么一口气;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与此同时,敖震又一次抬起了头来,其一对蓝色的眸子仿佛星空般深邃而又浩瀚,“办法,在下已经想到了。”
“但说无妨。”风吟的内心完全可以说是毫无波澜,但却依然能异常显眼的表现出很是迫不及待的神情。
“神仙的事情,自然是需要神仙来解答。故我等可请神仙来为此解答。”只见敖震就那么轻轻的笑了笑,随即便甚是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风吟脸上的神色几乎没有发生一点改变,毕竟他都已经有幸面见过阎王和观世音菩萨了,还有什么是没见过、或者说能令风吟叹为观止的呢;倒是那一旁的风泽明显的愣了两下,接着他便是第一个开了口的:“请神?此话怎讲?神仙怎会回应我等凡人的请求?”
敖震又是一脸无所谓的轻轻一笑,“凡人自然若此,但于我等来说,此事并非难事。”
听到敖震那胸有成竹的话语,风泽不禁再一次愣住了,甚至无法理解敖震所说的“我等”确切是指的什么,风吟大概是一眼看出来了他的疑虑,便缓缓凑近了他的耳朵,故作神秘的轻声细语道:“他是一条龙,龙王的儿子。”毫无疑问的,风泽又愣住了那么片刻。
下一刻,敖震便接着平静的言道:“请神此类事情,在在下的家中很常见,甚至还时常请来一些大神大仙来家里设宴。虽说在下现在比不上在下的家人那般神通,但若是些许小神,还是能请得到的。”
敖震话音才刚刚落下,那一直呆坐着默默无言的苏玉音此时便发话了,“哪位上神能响应我们?”
“自然是,‘土地公’。”敖震的表情看起来依旧是一个“轻描淡写”,好像对这类事情再常见不过似的。
“土地爷?那可不容易,我和我的家人也拜了不少次土地爷,却从未见祂老人家显灵过。”闻言,风吟不禁眉头微皱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是觉得此事并没有一点点的把握,甚至是压根就不存在结果一般。
“只祭拜耳。”敖震则是又一次无所谓的笑了,“我等一族,自有秘法;诸位,且看好便是。”说罢,就见他立马伸手去掏自己那挂在了腰间的锦囊。
可就在此时,敖震的动作却被突然发话了的唐铃给直直打断了,微微愣了一愣,转头一看唐铃,只见她一脸上写满了严肃、正经等词眼,“既然要请土地爷下凡,那便理当大设餐饮祭拜,以上礼待之。且容我准备一番。”话音刚落,她便直接站起身来离去了;敖震的神情一看便知是有些无奈,但当他不解的看向了风吟时,便只看到了风吟那仿佛在说“我也没办法”一般的表情。
在经过了好一番忙活之后,唐铃已经将一幅巨大的土地公画像挂在了墙面之上,甚至在画前都已经上香三柱,各种水果、珍馐美馔如同取之不竭一般的全都摆在香炉的两边。唐铃更是直接诚诚恳恳的跪着拜上三拜,她也想让其余人一样的拜拜,但却只有白月听话的上前拜了三拜。这一番下来,唐铃和白月毕恭毕敬,而其他的几人则已经毫无疑问的是所谓的“不敬仙神”了。
“不用这么麻烦的……”敖震好像甚是无奈般的扶了扶额头,又微微叹了口气,“家里有过人修道,此物便是他给我的。”
“青云兄,请便。”风吟语气平平,好像无比冷静的回复到。
敖震则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就伸手从那锦囊里掏出来了一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长方形黄纸,风吟刚要询问此物为何,随即便发现了那其实并非只是一张普通的小小黄纸,而是一张已经画满了密密麻麻、工工整整的字符的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