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夜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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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杯酒喝的简单,等嬷嬷说完吉祥话,两人双臂一绕,饮下就结束了。

嬷嬷目睹礼成,任务完成,不想留下讨嫌,与两位新人再次道喜,先一步退出去了。

而江颂月还有点懵,看见闻人惊阙唇上的酒渍,才想起递帕子。

望着他轻拭去唇上酒渍,她学着稳重的妇人腔调,嘱咐道:“你风寒刚痊愈,不要饮太多的酒水。”

闻人惊阙应了,向着她的方向弯腰,贴近了,轻声道:“前面人多,我回来不早。这里是咱们寝屋,不会有人打扰你,你有事就吩咐人去做,不必拘束,若是累了,尽管先歇下。”

江颂月瞟了眼铺着果仁石榴的床榻,轻一咬唇,没有应声。

新妇不好见外人,她留在屋中,而闻人惊阙被人牵着去前面应酬。

烛光摇晃的喜房中,只剩下江颂月主仆几人,以及凝光院原有的侍婢。

主事的侍婢年纪稍长,名唤长琴,领着下面的人送来瓜果吃食。

来之前江颂月被祖母押着吃了不少东西,她不饿,就是疲累的慌。

自今日凌晨被唤醒,迷迷糊糊换上喜服后,为了保持仪态,她就没放松过。这会儿堂也拜了,合卺酒也喝完了,心里一放松,疲惫感就涌上来了,她想躺着歇息。

青桃同样,若非凝光院的侍女恭敬立着不动,她早寻椅子坐下了。

端着架子真难受。

“沐浴用水备好了,县主可要先去洗漱?”

这正合江颂月的意。

洗漱间就在隔壁,江颂月与这边的侍女不熟悉,更衣时寻了借口将人支开,只留了青桃等自己带来的几个。

没了外人,主仆几个部放松下来。

青桃双臂撑在浴桶上,两手拨弄着水中花瓣,道:“县主你瞧出来了吧,长琴那几人对这凝光院还不如我熟悉呢,我才来过几回啊……”

青桃只在江颂月成亲前几日过来安置嫁妆时,稍微了解了下将来的居住环境,认了认人。

“我都打听过了,咱们姑爷不爱被别人近身,平日里就一个木犀跟的近点儿,身边基本没有其他人,亲近的侍女更是没有。”

说到这里,青桃高兴,江颂月也弯起了嘴角。

他说的都是真的,既无通房,也无妾室。

没人就近照应,才会受伤着凉。

青桃又说:“这独门独院的,厨屋下人都有,姑爷又好说话,我觉得跟在咱们府上差不了多少。”

那还是有差的,院门外面一大堆叔伯婆婶,还有几个兄长弟妹,明日可有的与人行礼了。

江颂月怕她放松过头,提醒道:“还是得当心着点儿,尤其是那个六姑娘。”

人家毕竟是公府千金,整治几个侍女下人,这权利还是有的。

青桃记起总找茬生事的闻人雨棠,脸一耷拉,道:“知道了,待会儿我就提醒咱们的人,尽量避开她。”

“嗯。()”江颂月往脸上掬了把水,水珠顺着脖颈一路滚下,折射起晶莹烛光。

她被晃了眼,低头一看,望见黏着花瓣的白嫩肌肤,脸一红,捂着胸口藏去了水中。

为闻人惊阙脉诊过的圣手名医少说有二十余人,部束手无策。

不出意外,他双目再无复明的可能。

只待时日再长些,乌飞兔走,届时圣宠不再,闻人惊阙将会慢慢被人遗忘。

国公府惊艳绝伦的公子,便只剩下闻人慕松了。

再有人提及五公子,得到的,怕是只有一声遗憾的唏嘘。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家不在少数,心中如何评价暂且不论,至少眼下闻人惊阙出事没多久,仍是皇帝的宠臣、大理寺最年轻的少卿,与闻人家卓越的五公子。

国公府两个及冠公子的婚事都定下了,但还有两位姑娘与几个幼子的尚未说定,想与之结亲的数不胜数。

婚仪是最适合攀扯关系的场合,何况是传承百年的大氏族。

前来国公府贺喜的除却京中权宦,还有从各地赶来的旁支远亲,以及与闻人氏有过姻亲的各大望门氏族。

国公府外车马骈阗,内里推杯换盏,庆贺的话更唱迭和,久未停息。

酒水敬罢几个来回,夜色加重,风声转急,才逐渐有人散去。

闻人惊阙被扶到通向后院的连廊,从小厮手中接过了常用的竹杖。

三公子负手立在一侧,看着他用竹杖试探方位的动作,道:&a;ldquo;你总是这样。㈢()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怎样?”闻人惊阙偏头询问。

“从不轻易依附任何人。”

闻人惊阙微笑,“没有,只是倘若在府中我都无法独行,以后如何外出?我可不想后半辈子被当做废人困在宅院中。”

闻人慕松眉头聚成山峦,跟着“笃笃”竹杖声同行数步,突兀问道:“你是真心想娶江颂月的?”

二人都继承了闻人家的好相貌,只是三公子外在冷淡,平日寡言,偶与人闲聊,不论是何种话题,听着都像在训斥,所以名声不如闻人惊阙的好。

这会儿谈及私事,他仍是这样。

闻人惊阙神情未有丝毫更改,依旧温和从容,“那三哥当年是真心迎娶三嫂的吗?”

闻人慕松停了步子。

闻人惊阙恍若不查,仍拄着竹杖慢吞吞往前走。

到了前方,竹杖探到台阶,他神情微敛,步子落得更加谨慎。

远看着他极其迟缓地下了两道石阶,闻人慕松止住想上前搀扶的小厮,让人回避后,隔着一段距离道:“祖父觉得你娶江颂月之事另有内幕,多半是因为夜鸦山匪。”

闻人惊阙手中竹杖一顿,转过脸,肃然道:“不要胡说,我可不想成亲当日就感情破裂。”

连廊下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下面缀着朱红的长穗,随着晚秋萧瑟的风来回摇晃。

灯笼的红光将闻人惊阙身上未褪下的喜服照成金红色,

()也照亮他挺立的鼻梁与眉骨,明明是温暖的色调,却让他的脸显露出几分淡漠与冷然。

闻人慕松与他隔了四岁,两人同在辅国公膝下抚养,早知他性情远没有外在表现的那么温和。

见状,他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虽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闻人家的鳏夫,哪怕是二婚,也能娶得王孙贵女。”

说白了,就是在告诉他,用不着江颂月的时候,随时可以换。

闻人惊阙那双常带着笑意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对着闻人慕松,又像透过他看他身后的人。

半晌,他道:“那我也提醒三哥一句,西凉袁家的女儿便是寡妇,也不乏青年才俊求娶。三哥还是多当心自己,以免三嫂带着腹遗子改嫁吧。”

言毕,他迈下第三道石阶,朝着凝光院走去。

江颂月身子疲惫,但毕竟新婚,听着晚间转急的风声,心中无法平静。

她无事可做,碍于长琴等外人在,也没法与青桃闲聊。

问了侍女几个寻常问题,她打量起这间陌生的寝屋,将画屏、博古架、烛台以及摆件都看了遍,有人敲响房门。

江颂月以为是闻人惊阙回来了,屏息静听,片刻后,进来的只有长琴。

“公子身上带了酒气,怕熏着县主,先去隔间洗漱了,让木犀来给他取干净寝衣。”

因为有了夫人,木犀不能再入屋中,只能在门口请侍女传话。

长琴翻找到寝衣,正要递去,江颂月想了想,叮咛道:“让他快些洗漱,早点回房。”

屋中的长琴、青桃等侍女,一瞬间部面如红霞。

江颂月迷糊了下,看着长琴仓促离去的背影,迟钝地懊悔起来。

她是记起闻人惊阙上回沐浴太久着凉了,怕他重蹈覆辙才会催促,可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根本就是做新娘子的等急了,催着夫君安寝呢。

江颂月想解释,又觉此地无银,咬了咬唇,自暴自弃地掀开寝被躺了进去。

躺了一会儿,她感觉这样好像看着更主动,又拥着寝被坐起,然后看见了寝被上的交颈鸳鸯。

她想起曾听过的污言秽语与春宫图册上交缠的肢体。

江颂月连男人的手都只牵过几次,拥抱总共就那一回,真算起来,她与闻人惊阙相

识有两三年了,但真正有来往,也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

竟然就要与他做那么羞耻的事情了。

可是闻人惊阙看不见,是不是要她主动?

江颂月盯着寝被上亲昵的鸳鸯,脑子里想着可能会有的情景。

……

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