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刚混迹江湖十数年,早已懂得听话听音,笑着说道:“待朝廷发了捉刀银,请居士去春风楼吃酒。”
李平安连连推辞道:“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智刚说道:“居士每次经过春风楼,少则观望片刻,多则站半个时辰,眼珠子都快钻进去了,莫要压抑本心了。”
李平安义正言辞道:“我是看姑娘在外边冷,一起去屋里暖和暖和,就不会冻病了。”
“你这厮,好厚的面皮!”
“哈哈哈……”
二人相视而笑,话题开始不正经起来。
智刚浪迹江湖十数载,几乎走遍了大乾三十六州,去过的勾栏数不胜数,说起各地花魁信口拈来。
李平安前世没少刷小姐姐跳舞,才艺或许差了些,性感犹有过之,稍加描述就让智刚双目放光。
男人的快乐就这么简单,吃肉,喝酒,聊女人!
……
转眼过去半月。
智刚拿着刑部开的条子,天天跑大理寺衙门,催促派人去验尸。
仅剩的几钱银子很快吃完了,只能在殓尸房蹭吃蹭住。
“那书吏让大师如此憋屈,待离京时要不要教训一二?”
智刚摇头拒绝:“书吏怀疑符合律法、程序,江湖上确实有人冒领抚恤,贫僧有什么资格教训?”
李平安愕然,这和尚不单引用儒家,竟然还遵法懂法。
“性情恣意豪放,偏偏行事谨慎小心,与话本演义中的江湖客大相径庭!”
智刚是被条条框框驯服了吗?
绝对不是!
一个僧人喝酒吃肉逛青楼,自诩堪比佛祖,何等的叛逆,又怎么会被朝廷驯服。
大抵是真正的得道高僧,才会自我束缚,不会对小吏生出嗔怒。
这日。
六爷送来了新尸骸,李平安正在摸尸探查。
智刚咚的推开门,兴冲冲的喊道。
大理寺派提刑来验尸了。”
紧随其后进来个绿袍官儿,头戴平翅乌纱帽,手中提着竹箱,轻飘飘的一个人。
“本官宋辞,尸首在哪?”
“见过宋大人。”
李平安掀开一副棺材,里面躺着的就是六臂仙猿。
毕竟是智刚的兄弟,不好似寻常尸骸一般扔地上,放在棺材里能避免虫吃鼠咬。
宋提刑径自上前查看,见到满身伤痕的尸骸面露怜悯。
智刚说道:“贫僧与猴子捉拿鬼头陀,那厮不知怎么得了消息,竟然提前埋伏,让猴子身受重伤。”
宋提刑仔细检查尸骸,点头道:“伤口形状、深浅、方向不一,应是落入重围。”
智刚又说:“拼死斩了鬼头陀后,贫僧去请谢神医,可惜晚了一步。”
宋提刑用银针穿透尸骸心口,捻了捻竟冒出几滴漆黑血液,嗅了嗅气味说道。
“直接死因是噬心散,正是鬼头陀的独门毒术。”
说着从竹箱取出几样工具,将六臂仙猿的尸体翻来覆去的验伤、检骨,力求不遗漏任何细节,甚至下体、后庭都不放过。
期间用小刀割开腐烂皮肉,查验后又用银针丝线缝好。
技术娴熟,手法利落,看起来不像个朝廷官员,更像是专职修整死者仪容的入殓师。
足足检验了半个多时辰。宋提刑方才收起工具。
“明天下午去衙门取验尸文书。”
李平安站在门口,望着离去的宋提刑,脚步看似不疾不徐慢悠悠,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智刚沉声道:“这人是个高手!”
李平安诧异道:“有多高?”
“三四层楼那么高啦!”
“大师在几层?”
“贫僧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