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日起，就可以在大街上晃悠了吧？”张韩又试探性的问道。</p>
曹昂笑着摇了摇头，也是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又道：“可以是可以，但最好还是不要去闹市，不可回家待太久，否则被人弹劾擅离职守，尸位素餐，也不好过。”</p>
“朝堂都三年不给我发俸禄了，还尸位素餐呢？！”张韩眼皮一挑，你们这话就没道理了，我现在可是白给汉廷打工三年的状态。</p>
陈群故作惊疑的模样，左右看了看，茫然问道：“哦！？那，那这三年的俸禄，是君侯主动不要的？”</p>
张韩摸了摸鼻头，咋舌道：“不是，啧，是犯错了罚的。”</p>
“原来如此，”陈群乐呵呵的看着他，感觉像是在看人间奇人，越看越觉得有趣。</p>
君侯活得是真自在，不像别的人追求名利一辈子，什么都得不到，他好似什么都不要，但是好的坏的名声都有，功绩过错也是满档，日后史官写起他来，几本书都写不完。</p>
光是野史的各种流传传说，都要有几十个版本，这人活到这种份上，也是当世独一份了。</p>
“好，接着说此前的事，长文觉得如何？”张韩言归正传，脸色顿时凝重，他觉得此行是势在必得，方才又在席间将自己的想法仔仔细细，又说了一遍，让在场之人无不是静静思索，没有打断。</p>
一直到最后，戏志才方才是如梦初醒，恍然道：“越是流通，则越多花销，花销越多，则繁荣越盛，需物品繁复也，而民众之眼界，则需开化也。”</p>
这话，倒是真正说到了重点。</p>
很多东西，在以往都只是士人享用。</p>
当年雒阳也有纸张贩卖，贵得吓人，你让百姓花费一家人半年的所得，去买一张纸到家里来练字，可能吗？当然不可能，这些东西决不能奇货可居，应该是人人都可以用上，并且要让百姓觉得乃是生活之必须，那就要从上行改变，下方可能效。</p>
这不是一年两年能做到的事，但是靠口口相传，可以先令南临县繁华起来，这个试点，就显得尤为重要，并且还十分合理。</p>
张韩这个想法，并无什么过分之处。</p>
“在下认为，若是由校事府监管，未必不可行。”</p>
陈群在思索良久之后，向曹昂拱手鞠躬，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若是此能调动百姓之情，令人力得以全用，让货物大为流通，重新让五铢钱，或者别的钱票、钱币能够启用，亦是平定乱世的一功。”</p>
“往年，我们是以金银来定为珍贵之物，流通大小商货，而后是粮食，以粮食为买卖，再者是布匹，布帛等，五铢钱被董贼毁了，若是再以这些流通，总不能日后返回去用贝壳吧？”</p>
陈群笑称道，“而且，我听闻工造营，不光有各类民用奇巧之物，还有农耕器具改进，农耕之法流传，甚至在研究造纸之法，难道说日后还能有新的印刷之法改进等等，如此丰富的物产，足以引人蜂拥而至，如何不是试行之处？此事，君侯不远数百里，马不停蹄赶来告知中郎将，在下也是甚为感动，甚至觉得，他实在是用心良苦。”</p>
“哦？”曹昂听得之前那些话，还在不断随着陈群的引导深思之中，忽然他把话题转到这里来，差点没闪了腰，兴趣自然也更加浓厚，忙问道：“长文此言是何意？”</p>
“哈哈，”陈群笑了两声，若有深意的看了张韩一眼，而后抚平自己下巴一小撮胡须，将手放在逐渐富态起来的肚皮上，道：“君侯想让中郎将来主持此事。”</p>
“唔……”曹昂顿时警觉，然后看向张韩。</p>
张韩忙道：“对啊，子脩你居然怀疑我，还责骂我，我真的伤心。”</p>
擦，想白嫖！？陈长文，你想帮他白嫖我？！</p>
陈群展颜而笑，接着道：“故此，在下觉得此事中郎将应当试着为君侯顶下压力，以校事府为监管，再以许都府为调遣，以南临县的工造营为主，大力推行此法。”</p>
“待南临县繁荣后，便可见其结果如何，最终之名望和功绩，亦是中郎将与君侯共享，如何不好？”</p>
“若是不成，及时止损便是。”</p>
陈群拱手而下，代表他的话已经说完了。</p>
这番话让曹昂非常受用，马上就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乐呵呵的看着张韩，现在就等着他回应了。</p>
好家伙，好一个及时止损，意思就是，如果不成就拿我的家产去赔呗，负责养南临县一万多百姓的死活，不要让朝堂来担责。</p>
陈长文，你以后也是个老银币。</p>
不，你现在就已经快是了。</p>
张韩无话可说，最终只能笑着对曹昂道：“对呀。”</p>
……</p>
从府邸出来，张韩主动送陈群出府，毕竟他不能回家，还是要继续赖在曹昂府上的。</p>
走在路上，张韩一只手搭在陈群的肩膀上，将他狠狠地揽在自己怀里，而后凑近面庞道：“你口才还真不错啊，长文。”</p>
“当初在颍川被人刺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嘴炮把刺客劝走呢？”</p>
“痛痛痛……”</p>
陈群感觉自己脖子都要被勒断了，整个人龇牙咧嘴，伸手扒拉张韩，但好像捏在山石之上，坚硬无比，纹丝不动，根本撼动不了半分。</p>
最终还是张韩心软，漏了个缝，让他喘口气，这才忙说道：“这，这不是先行定下来再说嘛。”</p>
“在下知道君侯势在必行，若是一味去逼迫，反而不好，退而求其次，将功绩和中郎将一同共享，他得到名望，君侯得到钱财和实质上的好处，难道不是各取所需吗？”</p>
“啧，”张韩心里这下平衡了。</p>
好像也有道理。</p>
他忽而嘴角一扬，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但是这个计划还需要一段时间方可实现，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陪我去一趟校事府，先别回任上。”</p>
“好，好，君侯说什么都行。”</p>
陈群也是拿他没办法，下意识的惯着张韩。</p>
送走陈群。</p>
张韩连忙跑回正堂，对曹昂挤眉弄眼，仿佛有很多话要倾诉。</p>
曹昂也是来了兴致，好奇想问。</p>
张韩道：“你妹呢，好久没见了吧？快快去我府上，让她来探望一下你这亲兄长。”</p>
曹昂：“……”</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