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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田双来了洛州,严愉便彻底松了口气。
他娘担忧的事,这不就完美解决了?严恬一嫁,万事大吉。既不用担心她耽误了其他妹妹,也不用担心她给家里闯祸。嫁人以后自有她相公管着她。
而且……严愉摸摸鼻子隐晦地瞥了眼成天围着他三叔和严恬乱转的秦主恩。
更不用担心这货了。
虽然并没发现秦主恩与严恬有什么不妥,可胸怀锦绣的严二公子向来爱未雨绸缪。
倒不是说谁配不上谁。他定安侯府的姑娘,配个整日瞎混没个正事的混混还配不上?不过反过来说,皇上的亲外甥配个不知天高地厚爱惹事生凡的黄毛丫头还配不上?
这么一想,这两人还真颇像瘸驴配破磨,挺般配……
啊呸!般配个屁啊!
那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他堂妹。
就秦主恩那放荡不羁花丛翻飞的混不吝脾性,谁把妹妹嫁给他,岂不是送进火坑?
就严恬那伶牙俐齿有仇必报的刻薄性子,让自己的好兄弟娶她,岂不是要搅他家宅不宁?
这俩人若到了一块儿,严愉觉得那简直是闹海的哪吒娶了大闹天宫的孙猴子,这不得把天翻个个儿来?!
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修百世之恩。他俩要是结了亲,估计长公主府和定安侯府得成不世之仇!
算了,算了。这俩货万不能到一起。严愉稍稍一设想那场面就觉得脑瓜仁儿生疼。
还好有个田双!严愉看着此刻正给他三叔拍马屁……咳,磨墨的田双,点了点头。深觉可怜天下父母心,知女莫若父,父债子还……啊呸!父爱如山!
以严恬随心所欲不屑世俗礼法的性子,若真将她嫁予高门大户,上侍公婆,下管中馈,妯娌小叔小姑子一大堆,整日亦步亦趋,安时守分,那反而是害了她。
而这个田双真是太合适了!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又是读书人身上小有功名。他就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前途计,也得捧着供着严恬一辈子。
不管三叔将来是招他入赘,还是正常嫁娶,严恬这辈子不必侍奉公婆,奉承小姑,背靠定安侯府轻轻松松就能拿捏住这个男人。自可以继续她随性恣意的快意人生。
果然,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
“姑父这字笔走龙蛇,龙飞凤舞,颜筋柳骨,格调高雅,颇有大家风范……”田双滔滔不绝的吹捧声在书房里回荡。
此时,同样围在书案前的严愉和秦主恩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严文宽有点儿不太按常理出牌。
你说大年初一,一大早上兴冲冲地招来他们仨人说要写字。您写个福字、春联都好,哪管写个灯谜也行呀,好歹应景。这写个“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怎么个意思。
此时外面爆竹声阵阵,估计过一会儿来拜年的下级属僚就到了。
严愉抬眼看了看书房的正墙,他三叔该不会是被自己闺女气疯了,准备今天就把这东西挂起来吧。
那他得拦着。怎么说也是定安侯府的脸面不是?家丑不可外扬。
秦主恩则第一时间看向门口。还好严恬煮饺子去了,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进来呀。他倒不是怕严恬看见她爹这字儿生气,他主要是怕严恬一开口再把她爹气出个好歹的。毕竟大年初一彩头还是要好的,家和万事兴。
田双继续吹捧:“……颇有晋人之风,潇洒飘逸,风流尽显,都说人如其字……”
“贤侄觉得这句话何解?”严文宽打断了田双,乐呵呵地问道。
呃……田双仔细看了看这句话后,果断沉默了。姑父这是……考他?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此为《论语·阳货篇》。”田双沉默的时间并不长,背完心中得意,抬头偷偷看了眼严文宽。
“背得不错。何意?”
“呃……是说,是说,这世间的女子和小人极像,皆难以相处。你亲近她,她就会恃宠而骄无礼起来。可你若疏远她,她又会心生怨气对你多有抱怨……”
“哦?贤侄是这样理解的?”严文宽垂眸置笔,脸上的笑容似乎未变,“贤侄仿佛对女子颇有偏见。”
田双猛然想起严恬可不就是女子吗。他头上顿时便见了汗。
“不,不……小侄,小侄的意思是,女子,女子,都是,都是有福之人。极好,真的极好。呃……既无需出外劳作为生计操心。也不必,也不必吃苦去学那经史子集,知晓国家大事。只相夫教子,安享后宅便可。”
田双越说越慌,绞尽脑汁去想女子的种种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