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堡里,在鼠式战车的护卫下,运输车从居延湖运来了三百精锐的蒙古骑兵,为首的正是西门旺福的心腹泰刺齐,执行这次侯爷下派的军务。
三百脱下了土黄色冬季制服的蒙古军汉,虽然换上了以前的皮衣皮裤,但是身上的装备,已然大为不同,人手一杆后装火/枪,三枚震天雷,连发军弩挂在了战马马鞍旁。
蒙古军汉们人手一个大背包,土黄色的背包里,不但有干粮、饮水,还有几卷药带,一个新崭崭的打火机、小壶的火油,两皮匣的弹丸。
这些武备军器,是从鹰爪堡仓库里调来的,也是泰刺齐他们此行的报酬。
深夜,乘坐运输车的杨十八,带来了三十名黑衣侍卫,一律蒙古骑兵装扮,悄悄来到了鹰爪堡。
有着八辆运输车的协助,一个晚上,这三百三十二个精装的大汉,连带战马被运进了深山野岭,驻扎在了野猪滩。
清晨,泰刺齐和杨十八率领军汉们,拉着战马走上了崎岖的山道,远远直向甘肃镇方向奔去,一点没有遮掩身形的意思。
这种大摇大摆的阵势,就是要逼得甘肃镇外的边兵营,不得不派兵而来,否则吕念山的总兵官,就不要做了。
队伍刚刚转出山坳,在光秃秃的山梁上冒出身影不久,附近的火墩里,一道狼烟直上天际。
侯爷府不远处的公事房里,萧夜正在和顾炎武喝茶聊天,自打他又拿出了两种丹药后,顾炎武就成了他的常客。
不得不说,顾家堡里的药户们,现在已经成了侯爷府的另一支后勤队,这点顾炎武也是无奈。
顾家堡外的药田,虽然地广又不缺水,但草原上开垦出来的药田,肥力那是可怜的很,想要收获的话还得等起码两年以上,而这两年里,顾家药户上下,吃喝就得看萧夜的脸色了。
还好,医馆里缺郎中,学堂里缺教授的先生,医护兵更是各战兵营里的大红人,顾家青壮只要能走得动路的,手艺不差的,基本上是不会饿肚子,拿粮饷的人一下子多了。
不愿进战兵营里拿军饷吃粮的药户,可以去白龙湖那里,采摘药材回来卖给后勤队,但人家派人护送的费用,顾炎武想想就牙疼。
真是一点亏也不能吃的主啊,看着眼前谈笑风生的西门萧夜,顾炎武喝着苦茶,心里也是微微泛着苦涩。不过他也清楚,正是这个年轻侯爷的硬心肠,才能让这上万张嘴按照规矩,吃到应得的嚼食。
侯爷府后院家眷的一日三餐,已经被好事的侍卫传了出去,除了节气祭祖,那和普通军户家里相差不大的饭食,顾炎武听了后,感慨不已。
“侯爷,你说着波斯人,怎能研制出这等丹药?他们哪来的方子?”消痕丹已经让顾炎武大为震动了,定颜丹却是令他惊为神物,只个劲地喃喃自语。
他想不通,萧夜也不解释,只是笑眯眯地一摆手,“药材清单你看了,里面的各种药材就是丹药的原料,配比本候就不知道了,”
“消痕丹、定颜丹会在石家商铺里限量出售,换取粮食,顾大哥你如果想要的话,送你两枚也是无妨,”
萧夜手上还有一种丹药,取出来不少,被杨十八全部带走了,但那种丹药服用的后果相当可怕,他现在还在等杨十八回来,看在战场上的药效如何。
强力丹、清毒丹、消痕丹、定颜丹,加上爆力丹,是加工中心给予的五大丹药,也是萧夜最为倚重的底气了,不过能拿出来贩卖的,不过区区三种,强力丹和爆力丹一般是不会示众的。
“那就多谢侯爷了,”大喜过望的顾炎武,尽管没拿到心属已久的强力丹、清毒丹,但拿到了消痕丹、定颜丹,顾不得多待,急急赶回了顾家堡。
作为一个药者,他要是不研究一下丹药的配比,那就称不上是顾家的族长了。
只要今后手上有了银票,药馆里还是能买到清毒丹的。
站在台阶上,看着顾炎武匆忙离开的背影,萧夜心里十分期待,要是能研判出丹药的配比,以及丹药的制作,那对他顾家堡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
但别忘了,丹药里需要的原料,有一种是她顾炎武万万想不到的,恐怖之极的原料,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的。萧夜身边的大夫,主要是以顾家人为主,这个美妙的丹药研发者的称号,你说不落到顾家头上,还能落在哪里呢。
背上了这个红艳艳的黑锅,顾炎武就是想迁移了家族,也得考虑一下拿不出丹药的下场。
那样的话,顾家堡攥在他萧夜的手里,跑是没得跑了。
这丹药可不是那么好拿的,笑吟吟地送走了顾炎武,萧夜转身去了隔壁房间,辛儒林、王梓良等候多时了。
公事房小客厅里,辛儒林、王梓良一边喝着藤茶,一边低声聊着甘肃镇的事,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张很是详细的地图,如果吕念山在此,会一眼发现,这不正是甘肃镇城池的防御地图嘛。
躬身站在王梓良身边的,赫然就是刚刚从甘肃镇返回的王德玉,他已经成为了影队的一员,但外表上看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行商。
服用了初级强力丹的王德玉,也成为了萧夜的死忠属下,这种比之强力药剂更为恐怖的丹药,已经不需要萧夜使用自己的血液来合成,但背叛者灰飞的下场,就是萧夜手上的一个巨大枷锁。
多次暗中验证了强力丹药效,萧夜尽管不清楚加工中心有多强大,但对石关屯的占有念头愈发旺盛了。只要对自己有利,别的想不了那么多。
来到公事房小客厅,萧夜几人闭门商议许久。
数百全副武装的鞑子骑兵,出现在了原永和屯一带,随着火墩狼烟传递,蒙古人渗透进了边墙的消息,风一般传到了甘肃镇。
甘肃镇里一间宅院的书房,吕念山正在和蒋杰商议着,商议该如何对付羽翼渐丰的西门萧夜。
“总兵大人,现在那个小子不好下手了,”眉头不展的蒋杰,眼眸中深藏起那份无边的怨恨,低声说道。
“不说甘肃镇里的那些商家,咱们快要遏制不住了,就是监军那里,也很是不耐烦了,毕竟,皇店和官店是要收税的,咱们不能无限期地封锁向草原上的物资流动,”
“更别所,那该死的济农,怎么地就和西门萧夜联系上了,这个西门小子,难道一直就是蒙古人的奸细?”
“啊呸,不是难道,是肯定,他西门一家,早就是蒙古人的奸细了,错就错在你在碎石堡,没有斩草除根,”坐在大椅上的吕念山,很是不耐烦地啐了一口浓痰,官靴踏上去狠狠地拧了几下。
吕念山灰溜溜地跑回了边兵营,一边花出大笔的银钱,打点知情人,一边暗中招募附近青壮,好不容易把两个子营的两千新兵,招进了兵营,但内里的损失,让他头疼不已。
对于吕念山的抱怨,蒋杰连面色都不带改变的,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下,“西门萧夜一向睚眦必报,不会遣人来报复吧?”
“他敢,我煌煌大明重镇,一介区区逃犯,还想来翻天不成,”吕念山眼珠子一瞪,呲牙就笑了,笑得很是渗人。
“蒙古人给他一个破印,他就敢自称侯爷,加上以前的所作所为,也不一定啊,”蒋杰看似是在担忧,但这种火上浇油的把戏,还是逃不出吕念山的眼帘。
“不过是烂把戏罢了,”大手一挥,没有在蒋杰的期盼中暴跳如雷,吕念山淡淡地哼了一声,“迟早本总兵会扒了他的皮,”
蒋杰安排在京师附近的宅子,里面的家属莫名其妙地被杀了,杀了个一干二净,财物也全部失踪,这似乎是被盗匪劫掠的消息,吕念山也收到了,自然很是同情这个失了官职的千户军官。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蒋家遭难的背后,要说没有西门萧夜的影子,那就怪了,打死他俩也不相信。
所以,有了共同的敌人,加上又都是那个人麾下附属黄沙堂里的成员,自然会同仇敌忾的。
“哗,”吕念山起身走到山墙前,拉开一道布帘,露出一副山川地图,上面正是甘肃镇到鹰爪堡的地形全图,就是简易了很多;要知道,在大明朝,就是总兵官也不会有多详细的地图,也只有兵部那里才会有各地详尽的地形图。
“马道石堡、鹰爪堡,还有西门石堡、顾家堡,外加两个小石堡,这个西门萧夜,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财,那么多的人口?”看着地图上的六个小黑点,吕念山眼里止不住的嫉妒。
他在草原上横行之时,哪怕是号称吕一刀,也不过握着四处据点,最大的一处还被这个西门萧夜的属下军士,直接给端了,更是坑了黄家一把。这刻骨的仇恨啊,让吕念山就是玩女人的时候,也没那么痛快了。
但现在草原上到处都能看到那可怕的毒草,他就是想出兵剿杀这个敌人,哪怕上峰首肯,他也不会轻易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