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嫁去这样的人家,外头瞧着是风光无限,但这严家父子若是有个甚么,安康侯便要跟着一起倒霉!”
武弘文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吏,他深知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的道理,严阁老年事已高,听说上朝的时候坐在那处都要打瞌睡,他再是深得圣宠,却也有两腿儿一蹬的一天,严世蕃虽说聪明绝顶,但行事尽是揣度圣意,一味阿谀谄媚,逢迎君主,又是贪得无厌,上下其手,朝中人攀附的不少,厌恶其人的更多。
这样的小子能猖狂一时,不能得意一世,以后严家父子倒台,就是严党清算的时候,安安要是进了安康侯府,岂不是要跟着倒霉,更有那安康侯府在太宗时倒是显赫一时,到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苏文勇乃是京师里有名的纨绔,我是脑子里有多大的坑,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武弘文坚决摇头道,
“此事休提,安康侯府便是八抬大轿来抬,我们家安安也是不嫁的!”
小程氏闻言一声苦笑,支支吾吾道,
“老爷……不是娶妻,是……是纳妾!”
“纳妾!”
武弘文便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那声儿陡然拔尖,震得房梁上的灰尘是瑟瑟掉落,小程氏吓了一大跳,
“老爷……老爷息怒,您可是说了不生气的!”
“放屁!老爷不气才叫怪了!”
武弘文谦谦君子那是难得的爆粗口,他脸色涨红,背着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冲了好几趟,这才一回身将几上的茶盏给重重摔到了上,
“安康侯府是欺人太甚!”
小程氏吓的那茶水溅到了脚面上都不敢动弹,只能低着头任武弘文发泄怒火,武弘文连着将几上的茶盏全摔了,听得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想像着自己这摔的就是安康侯那大公子一般,这才算是勉强平复了些心绪,回头看向噤若寒蝉的小程氏道,
“把这事儿给推了!”
见小程氏欲言又止,立时明白了当中的关窍,不由冷笑连连,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当年便将用卿卿去攀附权贵,如今又想用安安……”
说罢怒吼道,
“你们程家是没女儿了吗,就指着她们母女坑!”
小程氏被他吼的一个激灵,哭道,
“老爷,这事儿我也同母亲再三说明,我们家大小姐是决不会与人为妾的……”
武弘文冷笑道,
“她必是不肯听是吧?她这一辈子横行霸道,掌控着家中上下,只你大姐姐敢反了她,如今她又故计重施,想把这招用在安安身上……”
她怕是不知晓,我们家安安的性子比她亲娘更烈吧!
武弘文负手在这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儿,回头对小程氏恨恨道,
“你明日必要将这事儿给回绝了!”
小程氏嚅嗫不敢应,武弘文怒道,
“你若是不去,我便亲自上程家去!”
她这性子就是不如卿卿,若是卿卿在,那用得着我,谁要是让她女儿去做小妾,她必就是头一个跳起来扇人巴掌的!
武弘文面露失望的瞧着小程氏,小程氏与他夫妻多年,见他这眼神儿立时知晓他心中想的甚么了,当下心里是又酸又涩又是委屈,暗暗道,
“他只想着大姐姐如何的好,却不想想,她乃是嫡长女自小受尽宠爱,便是当面顶撞父母也不过轻轻责罚一下,我乃是庶出之女,若是敢忤逆主母,我的下场便只有凄惨二字了……”
又那张氏是个性子霸道之人,家中儿女无不怕她,小程氏自小在张氏的淫威之下长大,心里早生了阴影,如何敢使性子,便是如今她已为人妻,为人母了,却还是对张氏心存畏惧。
武弘文见她那懦弱样儿这原本有些平息的怒火又腾的窜了上来,怒道,
“罢了罢了!也不用明日了,今儿晚上我便去程家!”
小程氏闻言吓了一跳,心知武弘文这一含怒而去,与程家人生出口角进而撕破脸皮,只怕从此后他们便要跟程家老死不相往来了。
小程氏自不肯没了娘家,见状忙拦道,
“老爷且慢,我去……我去便是!”
武弘文这才算是满意的收住了脚步,回头对她冷冷道,
“明日去程家干脆利落的回绝了婚事,切不可拖泥带水,想着两头讨好!”
“是,妾身知晓了!”
小程氏的心思被武弘文戳破,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应是。
当天的晚饭足足推迟了一个时辰,孩子们等在厅上,个个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见父母出来,武媛祯让贴身的丫头过去打听,丫头回来却是一脸惊惧之色,
“老爷……老爷正在房里骂人还摔了东西,夫人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吓的躲到了外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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