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弘文应道,
“官场本就是一团混沌,那有甚么黑白分明,不过就是你黑漆麻乌,我灰不溜丢,白也不是白,黑也不算太黑,这才能和和气气的做官,若是太过黑白分明,谁还敢同他做同僚?”
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容于官场的,便是金榜题名做了官儿,也会被人给排挤出去,打发去那偏远的冷衙门,一辈子不冷不淡的领着俸禄直到告老还乡。
武馨安听了便笑道,
“听起来这做官儿倒不是很难!”
武弘文哈哈一笑道,
“做官儿说难不难,说难也难,端看个人天性吧!”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才只是开始,真正入了官场,日后的路还长着呢!
即是两位先生都过了武弘文的眼,武馨安便安心学文练武,万师傅果然如武弘文所说,教导武馨安练拳,那是半点儿没有花假,一招一式一丝不能马虎,那郝先生教学也是一板一眼,对武馨安要求极严,幸得武馨安吃苦也是惯了,倒是半点没有叫苦叫累。
如此这般转眼便是一月过去,武府上下已是陆陆继继搬入了新居之中,武馨安的新院子在那新宅子的偏北角位置,与各院子隔了一个大大的后花园。
这院子建了一座假山,上头建了二层的小楼,那小楼之上便是这宅子里最高的地方,只要步出闺房便能见着花园的全貌,低头就看见下头满院种的梅树,武弘文为这院子题了名叫做香故院。
小程氏听了这名字又恼了道,
“甚么香如故,早就零落成泥成尘了!”
死人骨头还想着她干嘛!
却说武家有乔迁之喜,武弘文如今与同僚们相处亦是十分“融洽”,便盘算着趁着乔迁之机,请了众人到家中作客,这厢同小程氏一讲,小程氏自然是千肯万肯的,即是要请女眷那便是要由她出面招待的,这时节正是与南京官场上的众位夫人交际的好时机。
小程氏想了想便问对武弘文道,
“老爷,这……宴请自然是好事,只……这家里的银子……可是不多了!”
武弘文应道,
“银子不必担心,待会儿让武诚给你送三百两银子过来……”
小程氏闻听借机又问道,
“老爷,最近手头似是十分宽松,可是有了旁的进项?”
武弘文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应道,
“不过是前头余了些银子罢了……你也不必问了!”
小程氏只得住口不言,却是待到之后武诚送银子来时,装作不经意间道,
“老爷那处又给大小姐买宅子,又操办宴席,也不知手里的银子够不够用?”
武诚闻言一愣,应道,
“夫人,老爷的银子是够用的,并没有给大小姐买宅子……”
他所言乃是实话,只那一愣瞧在小程氏眼中却是在砌词狡辩,见状越发怀疑武弘文私下给武馨安买了宅子,心中更是嫉恨。
他们这头操办,武馨安这头是日子照过,只眼看着要到五月端午了,这自然是少不了赛龙舟的,南京城里早一月前便组了不少龙舟队,就预备着参加五月初五的龙舟赛。
因着南京城中不少勋贵云集,那是各府都有组建龙舟队,魏国公府自也是当仁不让的,府中的侍卫护院之中抽调了不少年轻力壮的小子每日练习,万金全便被委以了教习龙舟队的重任。
他这厢拉着一干小子们天天在水边泡着,便将每三日一回去武府的教导停了,只叮嘱武馨安自己在家好好练习,武馨安闻听师叔要去赛龙舟,自然是大为兴奋,只可惜自己生为女儿身,不能去亲身参与,便只能吩咐丫头们做了精巧的五彩香囊送给了万金全佩戴。
送完东西,目送着万金全走了,立在那处眼珠子一转,便叫上杜鹃,
“杜鹃,到书房磨墨……”
这厢进了书房,一面让杜鹃磨墨一面摊开一张白纸,取了一支笔在手里转动着,
“嗯……让我想想……”
杜鹃好奇问道,
“大小姐,您这是要练字么?”
今儿一早起身不是练过拳后就写了大字吗?
武馨安摇头,
“我要写信!”
“写信……写给谁?”
“写给苗师傅,请她到南京来看赛龙舟!”
“请苗师傅来南京……苗师傅能来吗?”
武馨安啃着笔头,眉头皱起,
“我也在想呢,这信要怎么写才能把苗师傅给诓来呢?”
苗师傅心中有愧,不敢踏入南京城半步,可要想个法子好好想想怎么让她过来!
她这厢是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费时整整半日,直到天黑掌灯时分,才将信给写好,杜鹃看着她吹干信纸,一张张的叠好装进了信封里,厚厚的一撂,将那信封都给塞满了。
说起来,武馨安如今虽说识字不少了,无奈这字儿始终练不好,字儿实在是生的十分大个儿,人家一张信纸能写上蝇头小字五六十个,到她这儿顶天了二十个,因而这封信用了足足十五张信纸,也不过抵上别人四五张信纸的字数。
武馨安将那塞的满满当当的信封封好,看着外头天色已是全黑了,只得吩咐杜鹃道,
“明儿一早便拿出去给武平,让他给我送到杭州去!”
“是!”
那头万金全接了东西,念着是师侄所赠,倒也没有多想,便带在了身上,第一日出门正巧迎面见着有人进来这院子,
“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