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永业沉重着脸色走下城楼,因是深夜,白天从和州过来的周国官吏仍在歇息,要等天亮了才将继续忙碌运输资物的公务。
但等他们得知情况之后,估计就将一去不复返了吧。
“大人,城外的大军都撤走了!”
洛州的主簿以及众官吏,全都当是他使出了大能耐,用欺骗式游说的法子,“赶”走了周国大军。
然后这么多资物也是大人以惊为天人的能耐谈判谈来的。
“我就说洛阳不会不管我们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那主簿高兴的眉飞色舞:
“我这就带人过去迎迎洛阳援军!”
主簿说罢话刚抬步走出几步,独孤永业就拽住了他。
下意识差点说出口的话,被独孤永业瞬间屏了回去,他不动声色的转而道:
“诶,你带人去迎迎,越快越好,还有把周国军队已全数撤离一事,也赶紧告知他们。”
“如此能节省些援军将士的腿脚功夫。”
主簿连连点头,便到处咋呼着叫折冲都尉赶紧集结一队人,跟他一起前往。
“大人,这些资物里头有盐吗?”
一些百姓瞧见官府的人都各忙各的去了,趁着独孤永业身旁空落下来,他们笑盈盈的凑过来,略以低声请求的姿态苦笑说道:
“再过个把月就入冬了,咱们得抢种晚苗,晚了的话,种下的苗也将在入冬之后被冻死,来年年初就彻底没收成了。”
“吃不上盐的话,大家根本没劲儿干农活,整天这身子都软不唧唧的,还眼花头晕。”
独孤永业不动声色的沉寂着,未几,他开腔对百姓们问道:
“再过一个时辰盐就能到,不过……”
“若我说这些资物,要给洛阳来的大军带去洛阳,你们怎么想?”
“甚?!”百姓几乎惊叫出声:
“咱都还匮乏着呢,他们怎么可以……洛阳四通八达的,要甚没有啊?咱洛州好不容易能得这么一批弥补缺乏的,怎么能给洛阳带去?”
“大人!可怜咱洛州百姓!此番为了抵御周国来犯,死……‘丢’了一千多人!且都是精壮!剩下的那些老弱妇孺,也把自家能捐出来的存粮和器具都拿出来了!”
“现在咱连种地都只能用手刨了!丢在城外头了那么多锄头门板的!都匮乏成这样了!洛阳凭甚还要带走咱们的资物!”
“这说不过去啊!说难听点儿,是想让咱洛州百姓死吗!”
百姓们一言不合就牢骚起来,死活不愿把资物让洛阳路军带走。
独孤永业心里早已有他的计策,他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
“诸位也知,这些资物都是周国援来的,目的是让咱洛州……和平投诚。”
“周国的诚意以及丰厚的资物条件,大家也都看见了,而洛阳过往这十数年来,一直在负责替朝中向我洛州征收赋租,此番过来,定也不例外会例行公事。”
“周国陛下向我说过,若洛州归周国版图,则本官继续事洛州太守一职,这些资物也将源源不断运过来。”
“若本官将这些资物,连夜均予城内的三万户百姓,不知百姓们的心……又向哪边?”
“若是向齐,则来援之将士瞧不见资物,定将罪责本官,祸及整个洛州。”
“若是向周,则周国京中遣来的资物,百姓们拿的也有理有据、心头坦荡。”
这个问题抛给百姓,百姓也顿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