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恪见顾笙在自己的哀求下,仍是不为所动,衣袖下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片刻才又道:“宝如,我没骗你,我真的能扭转如今的局面了。当初是我小,也心灰意冷,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再如何不甘不忿,又能怎么样?我根本就斗不过他们,根本就再没有翻身之日。”
“那时候你也总是劝我,就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也挺好。富贵煊赫也好,贫穷苦难也好,说到底最后都会化作一捧黄土,谁也不能例外。所以我一直得过且过,最大的心愿,也不过就是等你长大了,顺利迎娶你过门,再生上几个孩子,一家人安然度日。谁知道……”
谁知道老天爷连这么个卑微的心愿都不肯满足他的,竟让宝如遭了那个老毒妇的毒手,落得沦落在外,生死未卜的下场!
那时候裴恪才真正恨了,也真正后悔了。
他要是足够强,至少让老毒妇觉得能给大长公主府和容家助力;至少能让老毒妇忌惮他,对宝如下毒手之前,必须得先考虑惹怒了他的后果是不是她承担得起的。
悲剧是不是就极有可能不会发生,宝如也不会遭遇那样的不幸了?
之后裴恪便变了,一心派人到处寻找容宝如之余,全副心思都用在了做以前自己不愿做,懒得做的那些事上。
不就是蹚浑水,不就是冒九死一生的险吗,就因为他以前太胆小懦弱,太优柔寡断了,才会连自己最在乎的人都护不住。
都已经承受了这么惨痛的结果,他若还不奋起,还不改变,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所以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和地方,裴恪其实已经做了很多事。
只不过顾笙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现在也不方便与顾笙直说,只能略微透露一点给她知道,好让她能相信他而已。
但顾笙也猜出了一些来。
先是说自己‘没你们想的那么弱’;往返一趟加在省城逗留的时间,怎么也得两三个月了,也一点不怕后方失火,后果不堪设想。
还能带一看就是练家子的车夫,看起来吃穿用度也半点没委屈了自己……不是有自己的底牌,有一定的底气,怎么敢这样?
本来他们那样的龙子凤孙,就是离权利斗争最近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只是眨眼的事。
当然,也是最凶险的,一个不慎,便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不过顾笙什么都没说,只道:“裴公子对宝如的心,她肯定都明白。但我真的不是她,每个人也不会一直站在原地,肯定都要往前走,往前看的。裴公子又何必再执迷不悟?”
“就像您说的,最多几年,您就能扭转局面了。到时候您依然年轻,有的是大好的前程与未来,何不把该忘了的都忘了,趁早重新开始。届时您一定会庆幸今日的果决,庆幸自己没执迷不悟、拖泥带水到底的!”
裴恪沉声道:“我不会庆幸,只会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没再果决一些,心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