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城楼下其他骑兵,则开始冲撞回纥大军,企图将他们全部冲散。而城楼上的镇北侯在见到城外骑兵的举动,当即一挥手,让怀先锋与边将军,带人出城,去绞杀回纥士兵。
城楼上的回纥高手,正在找撤离的机会,一抬头,便见这个血鸦卫首领出现了城楼上。
其中一回纥人,冷喝一声,毅然爆发最强的力道,往血鸦卫首领身上拍了一掌,然后大道:“撤。”
这些萨满面具人,被城楼上的他团团围住,根本没机会撤。
他们本来还想找时机,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找机会了,只能强行撤离。
强行撤离,伤亡肯定会很大,但没有管得了这么多。
一声撤喊下,所有回纥面具人,纷纷抛下对敌,往草原上俯冲而去。
他们刚一俯冲下去,身后,疾弓营的箭雨,就追了出去。
回纥人见状,纷纷凌空拔箭,欲抵挡这些箭雨,但是……起手晚了一步,有好多都死在了疾弓营的手里。
而血鸦卫的首领,则在这里,双掌毅然运力,磅礴内力从他掌间飞倾而去,往那些未被疾弓营射中的鹰箭门门人拍过去。
一掌拍出去,楞生生收割了十几个回纥人的生命。
与此同时,城外回纥将领见着鹰箭门的人在往城楼下撤退,一挥手,派出一支队伍前去接应。
而他自己,则夺来身边一位将领身上的弓箭,然后抬起箭头,往血鸦卫首领射了去,试图阻止血鸦卫首领的追杀。
可惜,螳臂挡车,威力无穷的箭,最终没能阻止血鸦卫首领出手,本就所剩不多鹰箭门门人,到最后,回到回纥阵营中的,只剩下寥寥几人。
当其中一人,一回到阵营中,就趁着飞来之势,向他抛出一样东西,回纥统帅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东西,然后揣进腰带里。
他知道,此次冲关,目的达到了。
这是一场血战,一场回纥人用命堆出来的血战。
今日这场冲突,目的只是接应马札。
回纥首领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一接到东西,他当机立断道:“弓箭营断后,撤军,回营帐。”
一声撤军,回纥大军飞速开始往后撤离,而从城楼上逃回来的几个萨满面具男,也纷纷上马,往回纥营帐撤。
城楼上穆元德见状,夺过身边疾弓营龙侍长的长弓,然后五箭齐发,目标,直指那几个活下来的萨满面具人。
五只箭头,被内力催动,划过苍穹,分五个地方破空而去。
而就在穆元德放箭的时候,还活着的血鸦卫,已齐齐跳下城楼,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五只箭头,五个条人命。
那以为逃离了城楼,回到万军之中,便能安然无事的五个萨满面具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被箭头贯穿身体,从马背上摔到了地上。
回纥将领见状,正欲让属下将这些人的尸体带回去,却不想,命令还未来得及发出,天空中,就又是一箭射了出来。
作为一个不知征战沙场多少年的将军,回纥将领马上功夫极为出色,一察觉到身后的破风声,一只军鞋快速脱离马镫,诡异一扭,身子霎时避到马腹之下。
利箭射空,射中回纥将领身后的一小将。
回纥将领能避开的箭,这回纥小将却不一定能避开,小将中箭,血洒满天。
回纥将领看着掉下马的小将,眼睛骤然发红。
他抬头,眼中的恨仿佛化成了实质,恶狠狠地看了眼血鸦卫首领,他拍了拍马儿,躲在马腹,奔向那个小将,把小将的尸体捞起来。
然后带着尸体,一个旋身回到马背上,催马快速奔远。这一奔,就奔出了穆元德的射程范围。
与此同时,怀先锋与另一个将军带着大军,追击而去。而血鸦卫的人则在城外沙场上,把最后五个萨满面具男的尸体给捞了回来。
一捡到尸体,他们就急急奔回了城楼。
城楼上的镇北侯,也让人赶紧将这些面具回纥人给清理出来,掀开他们脸上的面具,看看这其中有没有鹰箭门的门主。
那大祭师所需之药,在马札手上,他们得把解药找出来毁掉,断掉大祭师的活路。
清理尸体没用多长时间。
城楼上,城楼下,所有面具人的尸体加起来两百多具,一掀开这些回纥人的面具,很快大家就在这些尸体中发现了马札。
马札以前曾被疾弓营的首领射伤过脸,脸上有很大一条疤痕,极为好认。
而这一群面具人,只有一人脸上有疤痕,且年纪身形都与马札对得上。为防万一弄出人,疾弓营人在出京城时,和马札打过无数次交待的疾弓营首领,还特意找画师画了几张马札的像。
这会儿找到了尸体,龙待长取出怀里的画像与尸体对比一下。
对比无误,这人的确是马札。
这马札千算万算,怕都没算到,那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的血鸦卫首领,竟也现身边关。眼见生路就在眼前,结果还是去见了阎王……
弄清楚哪个是马札,镇北侯亲自动手,搜寻马札尸体,试图找出大祭师所要的解药。
找来找去,都快把马札身上的衣服剥光,镇北侯依旧没有找到那所谓的解药。
镇北侯一脸严肃,起身,看向一旁沉默的血鸦卫首领:“首领,解药没在马札身上,他会不会是已将解药交出去了?”
被乌鸦面具挡了真面容的穆元德,垂眉思索了一下:“应该是,现在就看前面的人,能不能拦住解决了。”
说罢,穆元德大步走上城楼,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竹筒,一拉竹筒下的机关。
一团绚丽的烟花,在朦朦胧胧的天空中,突兀炸开。
这烟花甚是好看,它的出现,仿佛打开了某个机关。
关外大草原上,没过多久,又升起了几朵烟花,仿佛是在回应他一般。随着这几烟花的升起,更远处,得到信号的人,又拉起了另一波讯号。
烟花越传越远,在天光即将把烟花火星完全覆盖之际,终于传到了一百多里外的潜龙坝。
一望无际的潜龙坝上,况曼和孟九重盯着远处盈盈升起的烟花,眸子里闪过严肃。
况曼眉梢紧拧,诧异道:“那马札是会打洞的老鼠还是怎么着,青阳关内,这么多埋伏,还让他跑了?”
……青阳关的拦杀,可是连朝廷大军都参与了,还有穆前辈也在那边,这么多人拦截,怎么还没把人给留下?
“一个轻功出众的人,若什么都不管,只顾着逃命,再高的高手,也不容易将人留下。”孟九重剑眉如刀,凝视着天空中烟花。
说罢,他顿了顿,沉眉思索了一下,道:“一号,二号,三号,你们现在立即深入草原,通知另几处草原深处的埋伏,让他们做好准备。”
天光已亮,这时烟花已不能再传递信息,所以,只能派人去传信。
说起来,况曼能知道青阳关的信息,也是巧合。
她三天前派人去圣慾天找她阿爹求助,很不巧,派出去的血鸦卫遇上了正在圣慾天做客的穆元德。
穆元德在苍山时,从郁战口中得知了况曼和孟九重的打算,便出发来了漠北。
不过,他并没来潜龙坝和二人汇合,而是直接去了圣慾天,探望况飞舟。
血鸦卫到达圣慾天的时候,穆元德也才抵达圣慾天不久,他和况飞舟从血鸦卫的嘴里,听到马札以假乱真,搅乱他们追捕的视线,当即便定计,欲在青阳关留下马札。
为此穆元德又调集了一些血鸦卫奔赴青阳关,通知镇北侯,并让镇北侯配合。
其实,不用通知镇北侯都在配合了,因为有一队疾弓营的人,早在几天前就抵达边关,并带了皇帝旨意,意思也和穆元穆说的差不多,反正就是要将马札留在青阳关,就算最后留不住,也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皇帝这种玩权谋的人,比穆元德和况飞舟他们这些江湖侠士,更加明白大祭师对回纥的重要性。
他甚至已猜到,当贡锋那队人马,切断了马札与回纥的消息传递,马札必会求助回纥关外的大军。
到时,为了他们大祭师的命,回纥边关将领肯定会协助马札出关。
协助有两种可能,一种派人潜伏进关内,一种便是发动一场小规模的冲关,让马札趁乱出城。
镇北侯接到皇帝的圣旨,为防马札变装不知不觉混出青阳关,不得已关了城门。封了城门,那马札想离开,就只有等回纥大军冲关。
镇北侯猜到这种可能,于是,飞鸽传书给穆元德,让他赶来边关协助,在回纥冲关的时候,杀马札。
于是,就有了穆元德带着镇北侯的骑兵,出现在回纥大军后面的事。
这是镇北侯以防万一,布下的骑兵。
别说,这队骑兵别的效果没有发挥出来,倒是在回纥将领撤退的时候,生生斩杀了两个营的回纥兵。
而况曼和孟九重,则被穆元德放在后方,做以防万一的暗线。
不,他们不能算是暗线,因为,潜龙坝这地方有埋伏的事,回纥人已经知道了。
但甭管知道不知道,该有的拦截还是要布下。
别说,这一步看似没什么用的棋,还下对了。穆元德和镇北侯都没想到,马札刚一出城就被杀死,尸体也没被抢走,结果还是没在他身上找出解药。
穆元德和镇北侯都不清楚,马札是什么时候将解药传出来的。
他们不知道拿到解药的是谁,现在,关外草原上的埋伏成了最后一道防线。成败在此一举,若是最后的防线,还是没办法将解药找出来,那也只能说,那大祭师命大,天不收他……
孟九重吩咐完三个血鸦卫,抬头眺望远方。
三个血鸦卫闻言,当即上马,往更草原更深处飞奔而去。
草原上的埋伏,可不止况曼和孟九重。穆元德离开圣慾天时,朝况飞舟借了青蒙和黎初霁,顺便把在圣慾天和况飞舟的师兄青锋切磋武艺的青君全给借来了。
三个人,三个埋伏点,就不信这么紧密的天罗地网,解药还能被弄去回纥。
中原皇帝这边可是发话,这一次,就算夺不了药,也要让回纥手痛、脚痛、心口痛。
无数回纥人的生命,垒切而成的解药,就问他吃的时候,那皇庭可汗的心,痛不痛。
为了解一个人身上的毒,死这么多人,甚至让回纥建立两百年的鹰箭门几乎死绝,昆苗掌握的信息半残,如此大的代价,回纥可汗绝对不会和大祭师善罢甘休。
最好是恨得牙痒痒,这样,这两个回纥权利最高的人,说不定就会狗咬狗,等咬起了,中原再扇下风,以牙还牙,把回纥给弄乱,那就完美了。
回纥可汗恨不恨,暂时不知道,但有一个人,却先恨上了大祭师。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回纥营账大将军巫马逐丹。
因为,就在那场救援行动中,他的小儿子,被穆元德最后那一箭给射杀死了。
就死在他的眼前。
这仇,他算在中原人头上,算在了血鸦卫的头上,同样,也算在了大祭师的头上。
大祭师的确对回纥贡献很大,也是回纥是否能长驱直入,取下中原的关键,但他依旧——恨。
为了延续他的命,他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面前,他怎么能不恨。
也因为这恨,让埋伏在潜龙坝的况曼他们,左等,右等,等了将近半个月,连个回纥人的影子都没等到。
因为巫马逐丹这会儿,正在为他死掉的小儿子伤心,也不知是忘了,还故意的,反正暂时没时间派人,将药送回草原腹地。
半个月前青阳关才发生过一场冲突,短时间内,除了艺高人胆大的江湖人,普通百姓是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到草原上来牧羊的。
而江湖人……能出现在这里的江湖人,除了圣慾天的人,还能有谁。
所以,等来等去,况曼连只苍蝇都没等到,不,其实真要说起来,况曼也不是什么人都没等到。
最近这段时间,有一批人陆陆续续经过了潜龙坝。这批人穿戴很显眼,一瞅就不是中原人,而是……百濮人!
说起来,百濮百族派出来杀妮怜的人,是和况曼母女前后脚离开的百濮,结果,这群人初入中原,对中原不熟悉,楞生生迷路迷到边关。
况曼都在潜龙坝杀了一批人,还被太阳暴晒了半个月,他们才狼狈不堪的出现在了潜龙坝。
带队的人是巫胥。
也不知道他在中原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明明第一次见他时,他通身清高又凉薄,等这再见,况曼竟从他身上看到了郁气和暴躁。
这郁气不止是他有,那些和他一起出现在潜龙坝的百濮人也有。
看到况曼和孟九重,冷冰冰,没什么话的巫胥,仿佛换了一个人般,竟还留下来陪了他们一天。
用巫胥的话来说,就是难得遇上熟人,他们暂时休整一天,明日再继续上路。
结果,等到第二天要上路的时候,巫胥眼神闪烁,一脸局促地向孟九重要了一个血鸦卫。说是,想让这个血鸦卫带他们入回纥。
被要去的血鸦卫很懵逼,看着这一群,连草原东南西南都分不清楚的百濮人,他觉得,他小命危矣,就这……还进回纥腹地杀人?
……总有种,去了就回不来的感觉。
巫胥离开,走时还拜托况曼,若是后面百濮走丢的人赶来了,麻烦给张地图,或是帮忙指个路……
况曼木了:“……!!”
还有人走丢?
送走了巫胥,况再再一次收到了况飞舟让人送来的信。
况飞舟在圣慾天,左盼右盼都盼不来就在家门口的闺女,没办法,只能一天一封信,往潜龙坝送。
连续送了十五封信后,况曼挪了腿,去圣慾天了,因为,况曼飞舟为了让她回圣慾天,把他师兄青锋给弄到了潜龙坝,让青锋代替况曼守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