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吃药。(1 / 2)

大军已经动起来了,此时再叫停显然为时已晚,无奈之下,赵曳雪只能留在北湛的车上。

马车里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赵曳雪在垫子上跪坐下来,车上铺着厚厚的绒毯,柔软厚实,像一团绵软的云。

她把锦盒放在案几上,推过去,道:“听闻殿下有体虚畏寒,夜里少眠的毛病,正好我这里有些丸药,赠与殿下,或可缓解。”

北湛看着那个锦盒,伸手打开来,一粒粒丸药光滑圆润,药香扑鼻,他又把盒子盖上了,道:“你是不想欠孤的人情?”

他垂着眼,叫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薄唇微微抿起,赵曳雪能感觉到他不怎么高兴,她略一思索,才道:“并非人情,只是投桃报李罢了。”

闻言,北湛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正欲说话,却掩口轻轻咳嗽起来,赵曳雪见了,提议道:“殿下还是先服药吧。”

说着,她动手打开了锦盒,北湛看着那些药丸,一时间没动,赵曳雪见状,心中微沉,她语气很轻地道:“这都是些益气补血,滋补身体的药,并无害处,殿下若不信,我可以先试药。”

她拿起一粒丸药来,还没送入口中,就被北湛握住了手腕,车内光线有些昏暗,他那双异于常人的眸子此刻显得幽深,给人一种近乎温柔的错觉,他从赵曳雪的指尖取下药丸,道:“孤没说疑你。”

他说完,便就着茶,将药吃了下去,正在此时,马车一个颠簸,有什么东西从他宽大的袖口掉了出来,骨碌碌滚到了赵曳雪的身边,莹白如玉的一粒,看着有些眼熟。

北湛猛地坐直身子,但是还没等他动作,赵曳雪已经下意识伸手拣起来,将它拿在手中,入手沁凉,竟然是一枚白色的小石子,触感光滑圆润,上面透着一抹殷红,其中刻着清晏二字。

赵曳雪知道为什么觉得这石头眼熟了,在此之前,她便已经见过两次,虽然没这般近距离地看过,但明显是同一样东西。

而在更早之前,这枚石子是她亲手从河里挑出来的,一直带在身边,直到送给了北湛。

赵曳雪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石子,这么多年了,石子仍如当年从河里刚捞起来一般,色泽洁白如雪,圆润可爱,大约因为时常使用的缘故,它变得更为光滑细腻了。

她把印章交还给北湛,道:“原来你还留着它。”

北湛抿了抿唇,把印章收入掌心,紧紧捏着,道:“既是私章,就不可能随意丢弃。”

赵曳雪想到了什么,忽然笑起来,漂亮的眉眼弯弯,如同天上的新月,她的眼角天生微垂,自小就看起来极乖巧,透着一种别样的天真纯粹,很能迷惑人,即便是做了什么错事,这样笑一笑,令人不忍苛责。

北湛当年就是因此吃了不少亏,长公主命他教赵曳雪射箭,她年纪小,娇气又怕累,总想着偷懒,北湛板着脸要她扎马步,赵曳雪站一会就坚持不住了,软语求他,弯着眼睛笑,师父师父地叫他,简直是撒娇二字成了精。

彼时北湛只是个少年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抵挡得了这种攻势?一来二去,便妥协了,一退再退,底线都要被这撒娇精给踩没了。

那时候,他总疑心自己吃多了豆腐,心肠太软,拿赵曳雪没有任何办法。

仿佛她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北湛看着她,像是有些走神,过了片刻,才问她:“笑什么?”

赵曳雪指了指他手里的石子印章,道:“想起来一些旧事,那时我问殿下,这石子漂不漂亮,殿下还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说的吗?”

北湛轻咳一声,道:“不记得了。”

赵曳雪又笑:“你说,死物罢了,有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这话实在很欠打,那时候赵曳雪就想,第一次见面看见北湛被一群人按在地上揍,原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大约是因为年少的回忆过于美好,两人难得没有再置气争执,马车里的气氛很融洽,哪怕没有人说话,各自也都是放松的,不再如以前那样剑拔弩张。

如此,一个时辰转眼就过去了,赵曳雪靠在车壁上,有些昏昏欲睡,近来天气冷,舟车劳顿,她在路上总休息不好,眼下好容易获得片刻安宁,见缝插针地打起盹来。

正睡得迷糊间,忽听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吓得她猛然间清醒,睁开眼来,正看见北湛皱着眉,表情十分难看,案几旁滚落了一只茶杯,到处都是水迹,他的衣裳也被打湿了。

赵曳雪疑惑问道:“怎么了?”

北湛眉心仍旧皱得死紧,低声道:“没事,打翻一只杯盏罢了。”

他拣起那只茶盏,放回案几上,轻轻吐出一口气,赵曳雪见他面露烦躁之意,犹豫道:“真的没事么?用不用叫大夫来看看?”

北湛摆摆手,淡淡道:“不必了。”

赵曳雪只得信了,马车晃悠悠的,疲乏感再次涌上来,她下意识打了一个呵欠,看见北湛正在按眉心,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