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是做旧的晕光,纤瘦袅娜的女人拎着手包,高昂着头消失在了转角。
等最后一点身影消失,一个穿着白色套裙的俏丽女人走到季远面前,微微躬身:
“季总,孙助理让我把要签的文件拿来。”
手里拿着个公文包。
“进来。”
季远微微颔首,先一步进了门。
女人也跟了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股奇异又暧·昧的气息。
她瞟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可这一眼,也足够将一切看得清楚了。
床上凌乱的丝被,一角垂下去,耷拉在半空;一件看不出原貌的黑色布料,一个印了红十字的医药箱半敞着,露出里面的瓶瓶罐罐……
脑海里突然浮起刚才那袅袅娜娜的背影,女人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季远,却只见到他正站在窗前,拿了根烟在点。
季总点烟的姿势很漂亮,他手指长,正值太阳行到中段,一蓬自自然然地洒到他黑色的碎发上,也洒到他白皙修长的指尖,将一切都照得朦朦胧胧的,如同一副画。
这样漂亮,这样写意,这样优雅。
在季总身边工作的三年,李明明印象中的季总,大都是这样的。
优雅,具有翩翩风度,极少使人当面难堪——
听说这都是拜他早年在伊顿中学的求学经历所致。
这样一个人,也会对女人粗暴吗?
可想到刚才的惊鸿一瞥,那被撕成一片片、看不出本来模样的黑色布料……
不过,季明明作为专业素养极高的助理,即使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显,微微躬身,将公文包里的合约都拿出来,放到桌上,又顺便将小药箱合上,收到茶几下。
短短几分钟,她已经将茶几、沙发都收好了。
茶几的地毯上,她捡到了一根长长的黑发,很柔很顺,像亮丽的丝缎,缠绕在指尖有种缠绵的感觉。
季远捻熄烟头,走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李明明做贼心虚似的丢掉头发。
她将文件递过去。
季远接过。
李明明立时就闻到了一股冷杉与酒意混合的气味,还混杂着股淡淡的女人香,让人想起夏日的午后,一只猫偷偷在窗台打盹,有种拂面的微醺。
所有香气混合成了一种特别的气味,不让人讨厌。
用这样香水的女人,一定很懂得男人,也很懂得向同性宣誓主权。
香气一闪而逝。
李明明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眼角的余光只能瞥见季远蓬松的黑发,以及米色的立领。
棉质的衣料在这房间里有种惬意温暖。
耳边只有纸张翻动的声响。
李明明的神经松了下来。
过了半晌,季远像是看完了,签完字递给她:
“交给孙助理。”
“好。”
李明明接了过来,放回公文包。
“还有,我在楼下碰到了您母亲,她似乎在找您。”
“知道了。”
季远淡淡地道。
不知道为什么,李明明觉得季总的心情在瞬间败坏下去了。
不过,她不奇怪。
在生日前后这几天,季总的心情总是不怎么好的。
想了想,她从皮包里取出一支草莓味的棒棒糖,那是之前她用来哄自家侄子的:
“季总,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心情就会好了。”
季远撩起眼皮看了会她。
李明明直僵僵地站那,手递得都要酸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看穿时,才听那管好听的声音道:
“李秘书,我没有习惯和员工交朋友。”
李明明脸白了下,立马笑道:
“对不起,季总。是我的错。”
空调的风“呼啦啦”吹到她身上,硬生生吹得她出了身冷汗。
“行了,出去吧。”
季远挥挥手,李明明如蒙大赦,拿着公文包出了去。
门一开,翟墨吊儿郎当地走进来:“远哥,瞧瞧你把我们明明同学吓得跟什么似的,那小脸煞白煞白的。”
季远蹙了蹙眉:
“你怎么知道我住?”
“我问的前台。”
翟墨大剌剌往沙发上一坐,手支在沙发扶手上,贼兮兮地看向自己的发小:
“哎,我敢打赌,明明同学一定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季远没答话,在翟墨一叠声的催促里,才淡淡道:
“和我无关。”
“我高薪聘请的,是她的能力。”
翟墨:……
“怎么管不着?人家喜欢的可是你。好还是不好,给个暗示也行啊,你呢,偏偏还视而不见。真该让那些说你gentle的女人来看看你的真面目。”
他碎碎念,“狂妄,傲慢,还冷血。纨绔什么德行,你就什么德行。想想啊,飙车,夜店,玩女人,啊不对,你不玩女人,只是爱换女朋友……怎么就没人能看我呢,可惜啊,这个世界看脸。”
季远懒懒地看他:
“再不走,你借过去的那辆哈雷还我。”
“不,不行!我还没玩够呢!”
翟墨像是屁股底下有弹簧,腾地弹了起来,猴子一样蹦出去。
就在他拉开门要出去时,季远叫住他,翟墨睁着那双天真的大眼睛,喜气洋洋地看他:
“远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季远一哂,“不重要。”
他摆摆手:“快走。”
“那我走了!”翟墨走了一步,又探进来半个头,“要不要和我去东京滑雪?正好,伊伊也要去那里购物。”
季远不耐似的,翟墨吓了一跳,“哐”一声,门关上了。
屋内一下子陷入寂静。
季远起身,打开ac本,他还有个远洋会议。
才打开,视频邀请就发了过来。
点开,一个染了头奶奶灰的年轻人跳了出来:“季,你还是卡得这么准。”
视频界面一共四连线,连季远在内一共四个视频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