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垂下头淡淡,宁王垂下头心里怦怦直跳。往廖易直的军中安插人,从来没有如愿过。死子王孙玄,结果驱逐十几个,个个是宁王的人。
现在……他只等着御座上吐出金玉语音,皇上却道:“这事压一压,辽东孙氏素来强硬,这事妻不贤,由孙氏而起,让孙氏自己先处置去。”把折子翻一翻:“雪灾才是当前大事情!”
商议过才起更,秦王去见贵妃。贵妃在宫中带着宫女们正凑银子,秦王骇然地笑:“这是为什么?”
“不是雪灾,我们凑份子。”贵妃对儿子含笑,见他穿着朝服,道:“见过你父皇?是说赈灾吧?”
秦王轻动袍袖,宫女们知趣退出。在杏黄底团龙游凤御榻上坐着的贵妃仰面看儿子,知道他有话说。
把刚才的话说过,秦王是猜不透:“大帅怎么不保自己,也不举荐人出来?”贵妃明了地一笑:“辽东是什么地方,穷山恶水,又总有仗打。大帅从来鬼,他不肯去,是怕打一仗不能胜吧?”
秦王兴奋地双手一拍:“母妃说得是,辽东王虽然是孙氏入赘之婿,却是久在辽东带兵的人。他这一反,可如了母妃和我的愿。”
“如了你父皇的愿才是。”贵妃笑得冷漠,是针对刘据:“我数次使人和他通信,他屡不回话。去几个女人,这不就窝里斗?还以为多大的能耐。”
她最后收到的一封信,是孙氏王妃几天前送到,看日子,应该是两个月前所发:“我和贵妃皆为女子,皆不愿天下男儿负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对贵妃素来敬仰,负心儿,必讨伐之!”
母子同时想到这里封信,贵妃笑得淡淡,仿佛造反的数万人众,不过蝼蚁。秦王是想不出什么话称赞,唯有长身深揖,低声道:“以敬母妃。”
金缕宝榻上的贵妃嫣然一笑,抬手拂额前发,轻声道:“这事,看廖帅眼色行事。去吧。”
去辽东的新人选定下来,不出郭朴意料,是夏汉公。卢御史上折子,给夏汉公上了封号,不敢压过廖易直,称“征东副元帅”。
将军们三三两两去贺,有的是想随着一起前去。郭朴几个人回来,杨英家里不愿意去,滕思明新娶娇妻,也不去他家。何夫人最近郭朴总看不顺眼,把人全带到家里。
七嘴八舌中,全是为郭朴不平:“怎么不是你?”
“大帅不去,理当是你。”
郭朴泰然自若:“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些话,还理当是我,鬼话!”他腿一跷:“我在家里带女儿过年。”
几个人再转为笑话他:“他去不了,吃不到,所以这么停当,要是难过,我们岂不要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