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花滚沸的火锅摆在中间,是红漆描金海棠花锅一个。水汽冒出来,腾腾往上去。旁边除了冷菜,下火锅的菜,还有银芽鸡丝,姜汁白菜等。
一盘子碧绿的黄瓜,人人都稀罕:“这是哪里来的?”宁王举箸笑:“这是今天采买的人弄回来的,一共只得六根,我送四根去宫里,给母妃尝个新鲜,余下这些,我们用了吧。”
王爷让客,人人伸箸。又鲜又脆又凉的黄瓜到嘴里,楚藏用心里好过些。他总有感觉,被撞破那一回后,这事情悬在头上。
一个先生递酒:“王爷,您平时对虞大人赞不绝口,不知他和忠武将军事情办得如何?”这话人人想听,人人伸长耳朵,颜师道也不例外。
宁王停箸,略一沉吟笑道:“一将难求。”再见楚藏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宁王呵呵笑道:“辽东若有事,我当举荐楚将军。”
话才说这里,两个贴身的小子惊慌失措跑来,平时稳重,今天都有些失神:“不好了!”谈兴被搅的宁王觉得不吉利,举手就是一个茶碗掷过去,骂道:“这是什么规矩!”
“王爷息怒,刑部里尤大人带着人来。”小子张口结舌,再才说出来:“要在咱们府里拿人!”宁王大怒起身,怒斥道:“放肆!凭他什么人,也不敢到我府上拿人!”
外面雪地明亮,星月沉沉。隔着明窗往外看的宁王愣在当地,不敢相信地看着一行人走近。这一行人为首的是尤大人,后面是十数个挎腰刀的捕快,手中枷锁,铁链全有,居然真的是拿人的样子。
宁王殿下作为仅次于秦王的皇子,素来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政见上一时不敌,一时又占上风,这也正常。
寒风腊月,北风呼啸,书房里正宴客的时候,刑部里如狼似虎来拿人。不要说小厮们吓倒,就是宁王自己,也微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心里只转悠一个心思,敢是有圣旨?不然他们敢上门!
廊下传来踩雪声,尤大人跺去靴子上雪。把身上宫中赏的灰雪衣去了,严肃进来对宁王行礼民:“殿下,奉旨捉拿楚藏用将军!”
“稀里哗啦”“砰,啪”响出来一堆乱声音。楚藏用先是拔刀,刀鸣声掩盖在椅子倒地声中。他慌乱中踢倒椅子。
再就是身撞桌子,桌子上火锅差一点儿歪倒。盘子里菜滑溜的,撞出去停留在桌面。后面“砰”地一声,是颜师道当机立断,抬手摔了一个茶碗,楚将军被惊醒,人站定的时候,手碰到酒杯,摔落地上“啪”地一声。
拒捕,是大罪名!本来无罪,也有罪。
宁王眼睁睁看着楚藏用被带走,他没有挣扎,只是频频回头。眼睛里不是恳求,就是哀求。还有一抹子坚定在其中。
雪地里一行脚印远去,楚将军回身的影子总在宁王心中。房中别人皆不敢说话,宁王殿下黯然沉默半晌,忽然一跳多高,咆哮道:“备马,取衣服来,我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