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是我,这话不是我说的。”红姨娘并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我知道,你是来给世子夫人报仇的,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画楼吧,今天的局,是你和绿柳联手做的对不对,你让我念的这段话,是有人在害死世子夫人之前说的对不对?
你相信我,这话不是我说的,我只想为我的孩子报仇,我从来没惦记过世子夫人的位子,也没有想过要和她争宠,你想想看,如果真的是我,为什么世子夫人走了那么久,我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姨娘?
是,我确实在世子夫人的药汤里投了毒,但真正杀死世子夫人的不是我呀,我是冤枉的呀,我既没有杀死世子夫人,也没有杀死小公子,我罪不至死呀画楼!”
“罪不至死?”谢南嘉冷笑,“单凭投毒这一条,就够你死上一百回了,今晚我不杀你,明天将军府来人,你也一样活不成,夫人为了讨好将军府,杀你全家都未可知。”
红姨娘惊恐地看着她,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过了许久,凄惨一笑,绝望地闭上眼睛。
“动手吧!”
……
秦氏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心里记挂的事情太多,天没亮就醒了。
她想起今天林氏要来家里做客,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既要费神应付将军府的人,又怕林氏知道了自家的烂糟事留下不好的印象,思来想去,只能派常富亲自去尚书府告知林氏,说自己感染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小孩子,请林氏改日再带孩子来玩。
林氏得了信儿,非但没有见怪,反倒十分欢喜,安逸之对她有意和侯府结亲的想法十分不满,不仅严厉地批评了她,这几天一直都没给她好脸色,还让她想办法推掉去侯府做客的事,她正为此发愁,不想秦氏那边先爽约了。
于是她便顺水推舟,备了些上好的药材补品让常富带回去给秦氏,并请常富代为传话,让秦氏好好养病,早日康复,日后有的时间见面。
常富回到府里,把药材和话带给秦氏。
秦氏松了口气,遂派人前去将军府送信。
不料送信的人刚走,就有婆子慌慌张张来报,说红姨娘悬梁自尽了。
秦氏大惊,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叫常富快去把送信的人追回来,以免将军府的人来了没法交代。
常富走后,秦氏带人赶去关押红姨娘的阁楼,到了地方一看,红姨娘的身子都已经冷透了。
负责看守的四个婆子跪在地上磕头请罪,声称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睡着了,就像中了邪似的,一觉醒来天就亮了,且红姨娘是被反剪双手绑在椅子上的,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挣开绳索,又用那绳索吊死了自己。
众人都觉得邪门,忍不住朝诡异的地方想,有人小声猜测,是不是世子夫人的鬼魂亲自来向红姨娘索命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秦氏到底是当家主母,心里虽也发毛,却不能自乱阵脚,厉声呵斥了那个乱说话的下人,吩咐人把红姨娘的尸体先盖起来,匆匆忙忙去找定远侯商议对策。
事已至此,定远侯也没什么好办法,他带上红姨娘的供状,亲自去了趟将军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谢战霆夫妇一五一十交待清楚,厚着脸皮老泪纵横地握着昔日好兄弟的手,代表侯府向谢家赔罪,请求谢家的原谅,就差没有给夫妻两个跪下了。
谢战霆夫妇得知女儿去世的真相,悲痛万分,但凶手已经畏罪自尽,他们再恼恨也无济于事,只能忍痛接受了这个事实。
定远侯表示,如果他们同意,侯府不怕丢人,愿将事情真相公诸于众,为谢南嘉和死去的奶娘伸冤。
夫妻二人拒绝了定远侯的提议,不愿让此事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惊扰女儿的在天之灵。
定远侯感激他们为自己保全了颜面,单膝跪地拜谢亲家。
谢战霆不受他的大礼,叫他速速离去,日后除了外孙的事,不要再登将军府的门。
定远侯羞愧而去,回到府里,吩咐秦氏叫人将红姨娘弄出去悄悄掩埋,一了百了。
秦氏过了最初的惶恐,慢慢平静下来,一个不起眼的姨娘而已,只要不连累到她,怎么处置都无所谓。
于是她便把这事交给常富全权处理,自个和曹嬷嬷关起门来说只有她们两个能懂的话。
下人们的嘴再怎么禁都是禁不住的,红姨娘的事很快就像一阵风似的刮遍了侯府的每个角落。
小公子的院子里,画楼抱住谢南嘉又哭又笑,把她拉到里屋,恭恭敬敬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她为自家小姐报了仇,说从今往后自己的命就是谢南嘉的,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她。
谢南嘉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模样,再三斟酌,没忍心告诉她除了红姨娘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凶手。
她原本可以借着这次机会继续深挖,将那个人也一并找出来,只是时间不允许她再布局,明天一过,她就得陪着赵靖玉去西山围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