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停在房卡的房号上,脸上的笑容和血sE迅速淡去,动作和话语都被冻结。
我转过身迅速离开饭店,「这样可以吗?」
Iris现身在我身侧,「那是我离开这间饭店之前最後想做的事,谢谢你。」
「b起免费的一晚住宿和好眠,再加上早餐,这不算什麽。」
研讨会的会场在D大学音乐馆的展演厅,我在报到处签到、领取名牌和会议手册,在可容纳两百人的场地内找了个中後偏右边的位置;往下看去,讲台上的布幕正在测试投影画面,几个身穿识别背心的工作人员四处走动交谈。
落座後,我随手翻到手册最後的报名人员一览,报名人数将近一百人,若再考量到临时不来参加的人,今天的空间算是相当宽裕。不过,Iris就坐在我右手边,她那一身饭店制服和这场地形成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我问你喔。」我确认周遭没人,小声说话,「自杀Si掉的人需要一直穿着生前的那套衣服吗?」
Iris转头看我,眉头微皱,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种表情。
「我不知道。」她低头看看自己,「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你觉得不好看吗?」
「我觉得很好看,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她露出微笑,转头看向前方,「当心理师之後,都需要参加这种活动吗?」
我跟她解释了继续教育积分的规定,然後说明了为什麽我选择今天这场研讨会。
「跳楼自杀?」她又皱眉,摇头说,「Si状会很惨,不好看。」
「难道你自杀前还想过怎麽Sib较好看?」
「这不是一定的吗?尤其是像我这样的漂亮nV生。」
她回答的方式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可是选择跳楼自杀的周欣彤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nV啊。
研讨会开始,上午的第一个议程没有什麽新鲜的事情,自杀身亡的人数、Si因排名、通报人数、X别b例、自杀方式、风险因子、预防策略……都是上网就能找到的统计数字和一般X论述,那些在我过去的演讲工作中就已经收集整理过了。
「原来台湾每年有这麽多人自杀啊?」Iris倒是听得认真。
「是啊。」我说,「平均下来,每一天大约会有十个人自杀身亡。」
「还有那些b自杀身亡多好几倍的通报数字和潜在的可能个案……为什麽想不开的人这麽多呢?」
全场就你最没有资格讲这种话吧?
十分钟休息过後,由华人谘商心理学会的某位理事担任引言人,介绍一位某大企业的人资主管和今天的东道主D大学的应用心理学系教授在台上交流对谈,主轴聚焦在职场压力与自杀防治的关系。
「那个人资主管在说假话喔。」Iris说。
「你怎麽知道?」
「她跟绫波饭店的人资主管是同一种人啊,我看得出来。表面上说把员工当资产照顾,实际上是当成免洗筷看待,受不了压力折断就换掉。」
「你会自杀,有一部份是因为工作压力吗?」
「很少的一部份。」她说完之後就闭上眼睛,舒服地往後靠着椅背绒布。
鬼是需要睡觉的吗?
我摇头驱散胡思乱想,专注聆听台上的专家交流。
(7)
中午的用餐和休息时间,Iris在展演厅外的学术论文壁报区逗留,好奇地看着每张壁报论文的内容,我陪在她身边不时回应她的疑问,还得注意不要引起旁人侧目。
「好久不见。」
我吓了一跳,转向声音的来源,是我研究所的同学紫苏。
「好久不见,好巧啊。」我说。Iris继续在那些论文中穿梭。
紫苏说:「我就住这附近啊,我工作的学校有补助经费,就来参加了。其实是为了累积时数啦,这种大拜拜式的研讨会你也知道的。你咧?我记得你在台中吧?怎麽会特地上来台北?」
为了避免麻烦,我说:「快要换照了,这场参加完,我的继续教育时数就满了,懒得再东挑西选的。顺便来台北走走。」
她点点头,「你会参加完整天吗?我要走了,等一下还有约。」
「会啊,反正也没别的行程。你不待完啊?」
「不了。」她小声说:「今天的工作人员有我认识的人,我刚刚已经先去把下午的签到和签退都Ga0定了。反正下午也没什麽x1引人的,尤其是最後一场演讲,竟然找道士来讲。这个学会也真有创意,职场、医院、学校、社区,然後是灵界吗?真是名符其实的跨界交流研讨会。我从来不信那些怪力乱神,完全没兴趣。」
昨天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看着远方Iris苗条的身影。
「先走啦,保持联络。」紫苏挥挥手离开了。
下午最後一场专家讲座,果然来了个身穿道袍的道士,我很好奇他要说什麽,一旁的Iris则是维持端坐的姿势,平淡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但至少眼睛是张开的。
他说到自杀者因为yAn寿未尽,得在自杀处附近徘徊,因此产生闹鬼现象;这完全是害人害己,所以要奉劝当事人别做傻事。
老调重弹,这我早就知道了。反正就是要想办法阻止个案自杀,只是切入的角度因人而异罢了,吃这一套的自然有效;可是如果是像紫苏那样的人或是昨天之前的我想自杀的话,就没用了。
那如果Iris自杀之前知道的话,能阻止她自杀吗?
我转头一看,Iris却不在位置上。她是什麽时候消失的?去哪了?我四处张望,看见她正踩着阶梯往下走,然後她走上讲台,最後停在那个道士的身旁。
你突然跑去那边要g嘛?
她在那个道士身旁绕了一圈,然後就离开讲台,看起来是要回来了。
听众之中有人发问:「自杀之後的鬼魂会在原地徘徊造成闹鬼,那是不是就要做法事超渡才能解决?」
「超渡除灵的作法对於意外身亡或是被害Si的人来说b较有效,因为那是yAn寿已经用完,只是因为心有不甘才在原地逗留,只要顺利化解怨念就能上路了。自杀的话就b较难有效果,做法事顶多是让亡魂离开自杀场所,完成那个地方的净化;但是Y间仍然没有亡者的位置,那祂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到处流浪或是跟着某人,也就是俗称卡到Y的状况。」
Iris回到我旁边坐下,不发一语地闭上眼睛靠向椅背。
坐在我前面的两个心理师在交头接耳,但是音量大到我听得一清二楚。
左边那个说:「这个学会到底有多迷信?正经的学术研讨会请一个道士来胡说八道。」
右边那个回:「刚刚还有人认真发问,有这种同行真是丢脸。」
「这些迷信根本就是妄想和幻觉的JiNg神病症状大集合嘛!」
昨天之前的我八成会这样加入讨论,但是现在看着一旁的Iris,我什麽都说不出来。
难道是我这两个星期以来因为个案自杀而JiNg神受到过大冲击,所以产生幻觉了吗?因为我亟需找人陪伴、有人说话,所以在走进曾住过的饭店时,自我催眠式地借用了去年见过的Iris形象来自导自演这出剧码?
真要命,如果我去看身心科医生或找心理师做谘商,八成会被这样说吧?因为如果我是心理师听到这一堆扯淡,就会做出这样的个案概念化啊,然後还会转介给医生进一步评估开药的必要X。
她是鬼。我在概念上和技术上都确认过的鬼。
我看着Iris,像是要增强信心似地自我喊话,却又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再做确认。
她像是做工JiNg致的陶瓷娃娃静静地安坐在我身旁,交叠着放在腿上的双手好像在呼唤我靠近过去。
「冒牌货。」Iris突然张开眼睛说话。
我吓了一跳赶紧缩手,「你说谁?」
「台上那个穿道袍的,只是看过那些资讯然後讲出来而已,实际上什麽也不会做。」
「你怎麽知道?」
「他连我都看不见啊。说的东西和我实际经验到的状况也不完全一样。」
「原来你刚刚是去确认这个?」
「当心理师的话,真的有必要参加这种活动吗?浪费时间听一堆言行不一的人在鬼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Si掉当不成心理师的遗憾就减少一点了。」
鬼说人在鬼扯,这是什麽讽刺笑话吗?
Iris看着我的眼神中毫无笑意……好吧,我好像也渐渐习惯了。
「你讲的这个有点复杂……」我一时之间不知该表示心有同感还是扞卫自家专业。
「复杂的有机会再说。」她露出淡淡的迷人笑容,「我应该还没有那麽快离开你。」
同一句话,是人是鬼讲起来怎麽感觉差那麽多啊!
(8)
星期一到学校上班,从停车场走向谘商中心的路上会经过图书馆,在那一旁矗立着一株老榕树。
听说榕树聚Y?
伴随这个念头,走过榕树旁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应该早就该纳闷的事情。
「为什麽我只看得见你,却看不见其他的鬼?」
「除了我以外……」Iris停下步伐转头问我,「你还想看见其他的鬼吗?」
我也停下脚步面向她,「也不是这麽说,只是觉得奇怪。」
「看着我。」她直视着我,接着张开双臂。
「你要g嘛?」
她没回答,只是像要拥抱我似地朝我迈开脚步。
我不自觉地张开双臂,思忖这是不是她表达亲近的方式?是因为吃醋吗?不容许我怀有想看见其他鬼魂的想法?
「对不起,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我收回。」我感觉和她更靠近了一点。
这次是会确实地拥抱彼此,或者是穿T而过?我不禁想起前天与她的第一次接触。
她突然停止动作,转身看向背後的榕树。
「怎麽了?」我问。
她没回答,只是专注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嘴巴看似有微小的动作,还不时点头。
是在跟谁讲话吗?其他的我看不见的鬼?榕树果然聚Y。
「有个鬼想要找你。」Iris对我说,指了指身旁。
我什麽也没看见,但心中已经闪过名字。
「周欣彤。」她果然说出我心中所想,「她说是最近跟你谘商然後自杀Si掉的学生。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那你知道你的讲话方式会给人一种不太对劲又伤人的因果关系感觉吗?
「她说想要找你聊一聊。」
「现在?」我看了看手表。
「今天晚上七点,图书馆顶楼。」
「好。」我心中涌现期待,「那你帮我跟她说没问题,我会准时到。」
她无奈地指了指旁边,「她就在这边,听得见你说的。」
「喔……那……欣彤,晚上见。」我看着Iris身旁开口,根本不知道要往哪聚焦。
早上九点半,谘商中心一如往常的运作着,接案的、做行政的、联系电话另一头的……我一边核销经费,一边和玉米闲聊前天研讨会的趣事。只见主任从外头快步走进来,招招手找我和玉米到会议室去,他将门关上之後,表情凝重地坐下来。
「主任,怎麽了吗?」玉米问。
主任皱着眉头说:「最近发生的那个自杀事件,情况有些变化。」
「发生什麽事了吗?」我问。
「昨天晚上,那个王伟建同学在宿舍附近发生车祸,校安中心那边有派教官过去协助处理;据说伟建当下的情绪不太稳定,警察在跟他了解车祸经过的过程中,他突然冒出一句说她是被我害Si的。」
我和玉米面面相觑。
主任继续说:「警察和教官以为他吓傻了在乱讲话,明明车祸的对方只是轻伤。等他稍微稳定一点之後才知道,他说的是周欣彤。」
「周欣彤不是自杀的?」我感觉到一阵晕眩。
「那伟建上周四跟我谘商时的反应是……」玉米也可能觉得相当混乱。
「情况变得有点复杂。」主任说:「现在应该是先进入调查了。不知道学生会不会,或什麽时候会再回来学校;站在我们的立场,谘商当然是要继续的,只是方向可能要调整一下。」
玉米点了点头,「先前的前提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以为是关系失落或目睹事件的创伤反应,现在看起来其实是犯罪後的愧疚和罪恶感?」
欣彤约我晚上七点要讲的事情就是这个吗?她不是自杀的,而是被害Si的?我强烈地觉得对我来说,这是极其重要的事情。那并不是为了降低我的自责,或者重拾他人对我的评价,更无关乎她的Si会不会从自杀身亡的数据中移除。那只是我跟她之间,心理师和个案之间,生者与Si者之间,需要尘埃落定的微小又确实的最後一步。
(9)
晚上七点,我来到图书馆的顶楼。在这栋校园里最高的建筑物上,今晚的月亮不见踪影,城市光害更使夜空显得乏味单调。
「她在那边。」Iris在我身旁,指向不远处约到我x口高度的矮墙。
我走近过去,站在矮墙边,面朝向应该是欣彤的所在处。
「是在这边吗?」我疑惑地向Iris确认,「再来要麻烦你帮忙传话了。」
Iris微笑着摇摇头,走到我面前张开双臂,跟早上在榕树旁一样的姿势。
「看着我。」她说。然後向我走来。
「你要g嘛?」我想起她早上才做过一样的事。
我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整个人朝我走近,我也不自觉地张开了双臂……
她稍微仰视着我,再靠近就会变成接吻的状态了。
下一刻,她既没有碰触到我,也没有穿透过去,而是「融化」进入了我的T内。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寒意从心窝向头顶与四肢扩散,止不住的激烈颤抖让我像是遭受了短暂的电击。
我慢慢恢复稳定,定了定神,眼前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欣彤的身影。
她身穿米sE衬衫和牛仔短K坐在矮墙上,踩着白sE帆布鞋的修长双腿在暗影中轻轻踢着墙边,晚风吹动她的长发无依地轻摆着。那时常透露着不自信的双眼正看着我,此时更增添了几分疑惑。
「欣彤。」我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老师,你可以看见我了?」她说。
我点点头。
「我附在他身上才可以的。」我的声音从我口中冒出来,但那不是在我的意识控制下发动的。
「Iris?」我发出疑惑,「你用我的身T在说话?」
「技术上是这样没错。」又是我的声音,「虽然我不喜欢你的声音。」
在欣彤看起来,我完全是在自言自语,她似乎觉得很有趣地笑了。
「欣彤,你先等一下,老师先跟这位姊姊Ga0清楚是怎麽回事。」
「好啊。」欣彤兴味盎然地看着我,好像在看大马路上那些自言自语的怪人。
「你有什麽要Ga0清楚的吗?」这次是Iris的声音没错了,但不是从我口中发出,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你现在附在我的身上?」我试着不开口,只用意念表达讯息。
「这样你才能看见除了我之外的鬼魂啊。」她轻描淡写地回应。
我生出直觉的感想:「这就是双重人格的感觉吗?主副人格知道彼此的那种状况。」
「那是什麽东西?」
「以後再跟你解释。」我说:「我先跟欣彤聊聊。对了,感谢你。」
Iris没有回应,但我能感觉到她安静优雅地交叠双手,背靠着椅垫的从容姿态。
「欣彤……」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麽,差点开口问「最近过得如何?」毕竟平常谘商都是这样开头的,我们也没在谘商以外的时间谈过话。
「老师,我一直在等你。」她解救了我的尴尬,「还好有这个姊姊,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说到话。」
「你在等我?」
「对啊,我想要跟你说我自杀那天发生了什麽事。一直以来都只有老师你了解我的心情,如果没有跟你说,我会觉得心里闷闷的。而且觉得对你很抱歉,我人本来好好的没事,怎麽突然自杀了?老师应该也觉得很奇怪吧?」
我本来是觉得很奇怪没错,但现在觉得更奇怪的是……你是自杀的?不是被伟建害Si的吗?
为了不要让情况变得更复杂,我决定先好好听欣彤说明。
(10)
事发当天,欣彤和伟建到学生餐厅吃饭,伟建去取餐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讯息,欣彤点开来看,发现了他和别的nV生在互传暧昧讯息。
「这个nV生是谁?」欣彤将手机朝向回到位置的伟建。
「你怎麽可以看我的手机?」伟建慌张地放下餐盘,抢回欣彤手上的手机。
「你还没回答我。」
「既然你都发现了。」伟建叹了口气坐下,「我正想找个时间跟你商量,我们是不是先分开一段时间b较好,彼此都冷静地想一想,还要不要继续交往下去。」
欣彤没有回答,抓起包包就离开了。
晚上七点过後,她来到图书馆顶楼,这里是她和伟建时常独处的地方。她攀上矮墙,脸朝外坐在墙边,往四周和大楼底下拍了几张照片传给伟建。
不久之後,伟建也来到图书馆顶楼。
「然後,就是那种没有共识的吵架。」欣彤看着我说,「他要我离开墙边,但我要他先说清楚那个nV生是谁。其实我也知道没什麽好问的,都那麽明显了,他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我坐在这里,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他走过来想扶我下来,但是在我要转过来的时候,一时失去重心,就……」
她转头看向建筑物外侧,「他有拉住我,但是後来我还是掉下去了。」
我心中生出一丝疑惑,Iris抢先说了出来,当然没问过我的同意。
「你是想自杀的吗?」
伟建说欣彤是他害Si的,欣彤刚刚说她是自杀的,但是她刚刚的描述又不像有自杀意念……我脑中闪过这些念头,想继续迂回试探一下再做打算,却没想到Iris就透过我开口了。
欣彤大概没发现,也分不出来是我或Iris,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我也Ga0不太清楚。」她说,「真的还想活着,或者b较想Si。活着是真的活着,或者只是刚好还没Si掉……他抓住我的时候,我有多期待获救?他松开手的时候,我又有几分的庆幸……」
他松开手的时候……
我脑中出现一个可怕的假设……让自杀和致人於Si都成立的假设……
「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子。」欣彤说,「不知道有没有造成老师的困扰,对不起。」
我才要说话,又被Iris抢先:「他有了新对象,又对你见Si不救,是他害Si你的。」接着又补了一句,「他已经跟警察自首了。」
Iris,你要说话之前可以先问过我吗?这是我的身T,欣彤是我的学生耶。
「是这样吗?」欣彤说,「不过对我来说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她抬头看着夜空,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在给了我一个微笑之後,消散在轻柔的晚风中。
「结束了。」我脑海中响起Iris的声音,然後看见她从我的身T分离出去。
这次的电流颤抖感b刚才轻微许多,我看着站在面前的Iris,米sE衬衫、牛仔短K、白sE帆布鞋。
「你换衣服了?」我说,「还复制了欣彤的打扮。」
「好看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你是变形金刚吗?扫描别人之後就可以做出一样的外型。」
「我不知道心理师怎样算好。」她皱着眉头,「但是你这样说话很没礼貌喔,不能去饭店上班,大概也找不到另一半。」
还真感谢你的礼貌提醒喔。
「对了……」我说,「欣彤刚刚话说完之後就消失了,这是不是代表她的yAn寿用尽了,也就是说她其实不是自杀,而是被害Si的?」
「概念上说起来好像是这样。」Iris说,「可是如果是自杀的时候yAn寿也刚好用尽呢?」
我的脑袋转了几转,或许就像欣彤说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说完了想说的话之後,可以启程往下一个阶段去了。
我们一起离开图书馆,在经过榕树旁的时候,我想起早上Iris对我张开双臂的模样,当时如果不是欣彤叫住她,我可能就会被附身,然後……
「你可以跟其他的鬼聊吗?」Iris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转头看着Iris,一旁的榕树自成一围巨大的暗影。
「欣彤很推荐你。」她补充说明,然後朝着我张开手。
「你先不要过来。」我往後退了一步,「还有,以後要做什麽之前,先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会误会。」
「误会什麽?」
「算了,那是我的问题。」我说,「现在的问题是,为什麽我要跟其他的鬼聊?」
「祂们之中可能也有一些是只要把想说的话一吐为快,就可以甘愿离开了,像欣彤那样。」
「那样做,我有什麽好处?」我说,「心理谘商是我的工作,是用来赚钱的技能,不是随便的聊天。时间和心力都是成本。退一万步说,睡眠不足影响白天的工作和个案怎麽办?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
「这麽说也有道理。」Iris看了看榕树那边,「或许哪天祂们可以想到什麽说服你的理由吧。」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一片黑暗的榕树Y影,姑且不论被附身之後是不是得考虑做团T谘商会更有效率,光是那个第一眼的冲击景象我可能就扛不住了。
「还有一个办法。」她说,「反正我还会一直跟着你,心理谘商到底是怎麽做的,看你做、看你的同事做,然後跟你讨论,说不定以後我就可以自己跟那些鬼谈了。」
我们得先讨论的可能是谘商1UN1I的问题……
算了,我想到另一件更该Ga0清楚的事。
「你真的是自杀的吗?」我说,「会不会你的Si因其实是意外或是被害,yAn寿已经用光了,你还没离开也是因为还有一些不甘心。」
她摇摇头说:「不管从概念上或是技术上来说,我都是百分之百的自杀没错,没有其他的讨论空间。就像佛洛伊德说的,有些时候,一根雪茄就只是一根雪茄而已,没有其他的了。」
「你这个引用不太对吧,以前的心理师教你的?」
「不是。」她说,「是我自己看书学到的。我理解错误了吗?不然怎样才是对的呢?」
「这个虽然没有很复杂,但还是以後再说吧。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觉得头快要爆炸了。」
她点了点头,「明天可以,後天也可以,反正我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离开你。」
「说不定先离开的是我。」我苦笑,「谁知道自己的yAn寿剩多少呢?」
初夏的晚风拂面而来,似乎还残存着暮春的凉意,我和她并肩,走入夜sE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