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奚老伯吃了一惊,心疼道:“这么大件事情,大家竟然不知,苦命的孩子,这得遭了多大的罪啊!”
“可不。”奚大娘也是心疼不已,“方才,素娘指手画脚的‘啊啊’讲了半日,又叫我摸她的肚子,我才明白过来。你们不知道,这素娘瘦骨嶙峋的,都快足月了,肚子也不大,又穿着宽衣,若她自己不说,估计无人知晓。
我呀!当时就吓坏了,便急着要去请巫医来,可她硬拉着不让我去,还同我急,我也不知道为何,但又不敢刺激她,便想着先回来向你讨个主意。”
宁何苦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奚大娘带回来的消息,也正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可怜的素娘,她为何就是不让你请巫医去看呢?”奚老伯很是不解,只能跟着一起着急担忧。
宁何苦慢慢开了口,“我猜,素娘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怀了孩子吧?”
“啊?可为什么呢?”奚老伯夫妻俩同声反问。
“或许是因为她的相公吧?素娘她是不是很怕她的相公?”
宁何苦突然提出的一个问题,问住了奚老伯夫妇。
半晌后,奚大娘方呐呐回:“你还别说,元娘说过,昨日她冲进去时,听到好像是春岭在打素娘的声音哦!可是以往,春岭对她那可是极好的呢?又怎么可能舍得打她呢?还真真是奇怪得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近几次我去看素娘,都感觉她好像很怕很怕似的,常常缩在床榻最里面,半日都不带动一下的。”
听了奚大娘的怀疑之论,奚老伯便问:“那今日春岭在家不?”
奚大娘摇摇头,答非所问:“无论如何,我们不可能丢下素娘不管的,她真是太可怜了。”
宁何苦及时开了口,“大娘莫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春岭的疯病之故呢?素娘是怕他一疯起来不认人,有可能会伤到她腹中的孩子吧?要不,咱们就依素娘的意思,暂不告诉她的相公,先将她移到一个安的地方,然后再悄悄请了老巫医去看看她,岂不两其美。”
热心肠的奚大娘连声道好,便又匆匆出了门。
傍晚时分,她再次匆匆回来,囫囵吞了几口晚饭,又快速收拾了一些妇人生产用的物品便要出门去,却被老伴拽住了,“巫医看了怎么说的?”
奚大娘却从头说起,“我先去找了元娘,然后一起将素娘悄悄移到了元娘家。元娘家离巫医家就几步路远,如此便两下方便了。巫医也去看了素娘,说她身体弱,营养不良,昨日又受到了惊吓,估计会早产。哎哟,不同你说了,素娘这般,必须得要人寸步不离的好生看顾着才行。”
“春岭还没回家吗?”奚老伯追到门口了。
“他疯疯癫癫的,在家又有什么用呢?听人说看到他又往后山跑了。这个时候,他最好是不要回来,也不要来打扰素娘,她才更能安心生产呢!”奚大娘边说话,人已经走出去了老远。
“哎!这春岭,总是一疯起来,便跑得没个影子,也不知他跑到后山去做甚。你说,原本是一个乐观善良又特别疼爱妻子之人,怎的如此不经事,就变得痴傻了呢?竟然还欺负毒打自己的妻子!不像话!这春岭,待我再见到他,定然好好教训他一番才是。”奚老伯无奈地嘀嘀咕咕。
他无心之言却引起了宁何苦的注意,便随口问了一句,“老伯,那春岭多大年龄了?”
奚老伯低头一想,“他嘛,今年也才三十出头,正当壮年,可惜了,当年他可是我们村最英气最热心肠的有为青年啊!当时村人都瞎了,就是他从中奔走,组织起村里的青壮年劳动力,合理分配食粮,下田劳作,又鼓励带领着大家走出黑暗。多好的一个青年人啊。”
“那老伯记得,他是何时开始疯癫的吗?”宁何苦需趁热打铁,尽快了解了解这个秦春岭才行了。
奚老伯年龄大了,但记忆力还行,并没有想太久便回,“应该是八九年前吧?那时候,素娘的第二个孩子刚小产,可能是因为连续两个孩子都没保住,素娘难受,他亦受了刺激,从那时起便变得有些奇怪了。”
“如何奇怪法?”宁何苦追问。
奚老伯:“就是不爱说话,经常数日不在家里和村里,也不知他去了何处?有时在呢,便会一个人在村子里闲逛,地也抛荒不种,还时不时无所忌惮地去捉乡亲们养的鸡鸭鹅等。
唉,当时乡亲们都可怜他们夫妻二人,便不同他计较,还经常想着法地接济于他们。哦,特别是那元娘子,她是素娘的堂姐,常常有好吃的,便会第一时间送去给素娘夫妻俩的。”
宁何苦兀自沉思着,八九年前,秦春岭才二十来岁,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热心青年,就算此前遭受过村莫名眼瞎的劫难,也依旧坚强乐观,心存善意,照顾着村人。而且,他还非常非常疼爱照顾自己的妻子。
如此一个心存大善又心胸开阔之人,会因为妻子小产而性情大变吗?
不应该是更加疼惜爱顾妻子才对吗?
但他,不仅变得不言不语,脾气狂躁,还像个强盗一般肆意横行夺取他人之物,还经常不见其影踪。
宁何苦何其聪明,自是越想越不对头,“那老伯知道,他经常跑出去,是到何处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