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下去吧……”连贵妃将人撵出去,有个小太监却没动。
连贵妃斜眼横过来,他却丝毫不惧。
“怎么,本宫现在说话就不好使了?”连筱蝶冷笑道。
其余的奴才忙称不敢,连贵妃连着砸了几个茶杯,大多数的奴才都下去了。
方才那个太监却仍旧脚下没挪地,显得格外的气定神闲。
连贵妃举起的茶盏缓缓放了下去。
她收到消息,别人显然也会收到消息,虽知哥哥落势,这样的日子早晚会出现。
却万万没想到出现的这么早。
怒到极致,人反而少了歇斯底里。
更多的则是哀莫大于心死。
连贵妃将茶盏随手放到了一旁,自己慵懒坐下:“有话要说?”
小太监此时方才跪下:“督主让奴才给贵妃娘娘带个话。”
连贵妃眉头皱了皱:“督主?”
她嗤笑了下,将裙子拢了拢,又将身上的披帛往上拉了拉。
“本宫还当是谁呢,有能耐跟本宫当面对峙啊,本宫来的时候,便只知道跑的怂货,这个时候来落井下石了,阉人就是阉人,这辈子都上不得台面。”
地下跪着的小太监眉清目秀,神色不变:“督主向来不跟一个女人计较,连自身都难保的人,督主更是没必要招惹,更何况,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冷宫的女人疯起来,连狗都不如。”
“倒是怪有道理的,你过来些。”
连贵妃手上摩挲着披帛,脸上笑意盈盈:“哎呀,本宫在钟粹宫多年,手下侍奉的奴才,比御花园池塘里的鱼都多,本宫连谁是谁都对不上号,你这么牙尖嘴利的人才,本宫还是第一次碰到。”
“你凑近些,让本宫仔细瞧瞧。”
小太监凛然不惧,居然真的跪着上前了两步。
门外又回来一个太监,守在门边就要上前,连贵妃倒是认识门外的人,是她的副总管。
她朝着来人摇了摇头,来人果然止住了步子,守在了门边。
仿佛这头有事,随时冲上来。
连贵妃伸出食指,勾着来人的下巴:“呦呵,这张脸倒是唇红齿白,只可惜是个没把的。”
小太监嘴角冷笑了下。
“说吧,陆铮让你带什么话?”
小太监抬头直视着连贵妃:“贵妃娘娘可能不知,陛下已经着手拟旨,封盛家嫡女,盛清颜入宫为后……”
连贵妃笑盈盈的脸,嘴角僵住了。
眼神涌现出蓬勃的恨意:“清颜?哼……”
她抬头看着小太监:“你与我连家有仇?”
这个时候立刻跳出来落井下石,可见平日里压抑得许久,那定然是刻骨的仇恨了。
果然,小太监眼神涌现恨意:“想当年,奴才的爹爹惜才,将连庚希举荐给了定北侯……”
“可后来呢?定北侯被诬陷谋反……奴才全家被屠戮,当初那个密信,敢说没有连庚希的手笔?”
连筱蝶恍然大悟:“怪不得……”
“本宫的哥哥,有胆识,有谋略,该心狠的时候,也绝不手软。”连贵妃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太监。
“只本宫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定北侯谋反的匿名信,绝对不会是本宫的哥哥所为……”
“现在你说,侯爷与众将士也活不过来,空口无凭,你当然可以一推二六五,全不认账!”小太监恨声道。
连贵妃笑道:“没错。”
她手缓缓地抚摸着肩膀上的披帛,披帛是透明纱制作而成,坚韧又通透,拉扯都不断。
披帛之下,她莹白的皮肤上,星星点点的红痕若隐若现,媚骨天成。
“你也说口空无凭,哥哥的确是定北军里起的势,定北侯去世后,也的确是他受益最多,不过不是他做得,就不是。”
“若说被人诬陷,那你的主子,陆铮想必更好奇,当年陆家文字狱,作诗是被何人举报的,本宫可以告诉你,当年,同期有个三甲,姓霍,名刚。”
小太监和门口的太监几乎是同时震惊转头。
“没错。当朝的霍相。想当年,为了不外放,在酒席之间,听到了陆铮父亲作诗,为了顶缺……你可以让陆铮去查,别问本宫如何知晓的。”
小太监不可置信地看着连贵妃:“那好,小的定会回去禀告。”
连贵妃手慢慢附上披帛,微微一笑,连连摇头,感慨道:“来不及了啊……”
小太监蹙眉,再次抬头,疑惑地望过来。
却见眼前忽然一道亮光闪过,便觉得脖子上缠绕着什么物什,瞬间喘不上气。
“定北侯的死,你家人的死,的确跟本宫的哥哥无关!”连贵妃快速将披帛收紧,狠狠勒住了小太监的脖子:“你的死,倒是可以算在本宫的头上!”
“本宫纵然便是一条落水狗,也由不得你这个阉狗来糟蹋!”
连贵妃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地上的小太监也不断地挣扎着,只可惜,他越挣扎,脖子上的束缚便越紧……很快,他便泛起了白眼,白皙的脸上发紫。
连贵妃虽然力气弱。
可她算好了尺寸和距离,整个人几乎是压在了他身上:“霍清颜也好,你也罢,惹了本宫的人,都该死!”
“我们连家人,从不受冤枉!”
她余光看到角落的太监似乎要上前一步,她冷笑道:“方才本宫说的句句属实,你若是再多事,本宫不介意也送你上路……不过,你的主人恐怕真的没人回去送信了……”
门口的副总管身子僵了僵,他活得向来通透,并没多嘴问一句,娘娘是如何知晓的。
而是当机立断,转身跑了出去。
地上的小太监,眼看着同伙离去的背影,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他不可置信地手,不断朝外抓着。
却到底还是双脚一蹬,胳膊垂落下来。
被连贵妃当场勒死。
连贵妃见身下之人气绝身亡,挣扎间,她的浑身衣服都松散了,发髻也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