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听的津津有味,努力按捺心痒,差点又重回键仙之境。
此情此景,风虎云龙。
任谁都无法预料,千秋大业—壶茶,兴亡只在谈笑中!
过了许久。
茶水添了几壶,眼见着临近晌午。
灰衣汉子不断提醒催促,李乾方才恋恋不舍的告辞,约定明日再来听书品茶。
宾主尽欢,各自分散。
李、燕二人离开玉海楼,出门拐过几条街。
燕赤霄传音道:“今儿给先生添麻烦了。”
“无妨。”
李平安耸耸肩,传音道:“那李乾身份敏感,我是朝廷差役,以后不好接触,道长自行赴会即可。”
李是西楚国姓,话语间对西楚很是了解,左右又内侍护卫,身份呼之欲出。
当年西楚战败,将皇次子质于大雍。
李乾年岁定不是皇次子,应是其子,也就是当今楚皇的侄子。
燕赤霄诧异道:“先生这般忠于大雍?”
李平安摇摇头:“不是忠于谁,而是不愿招惹麻烦。”
镇抚司、内侍司定然盯梢西楚质子,记录其行踪举动,将来两国再次战争,说不准会波及来往紧密之人。
燕赤霄说道:“先生当真是俗世奇人,武道玄妙,境界高远,却能不拘泥于名利。”
“道长难道不是奇人?”
李平安笑道:“我所见的那些江湖人,还有这西楚皇族,都远远不如道长!”
乙字狱凶人终究不是武道绝顶,看似在江湖上名声赫赫,然而少有人见过奇门异术,更勿论通晓妖魔鬼怪、神仙道法了。
“燕某不如先生……”
燕赤霄说道:“那李乾面相尊贵,对燕某亲切热忱,却错过了真人!”
“你我就莫要互相吹捧了!”
李平安话音一转:“道长再来玉海楼,劳烦打听那柳云龙,究竟是何来历。”
燕赤霄知晓李平安差事,问道:“莫不是柳云龙是在逃要犯?”
李平安解释道:“并非逃犯,只是与一位故人有关。”
柳云龙身上有玄青草味道,不经意施展的熟悉步法,又姓柳,很可能是故人之后。
……
初五。
燕赤霄告别,离京去东南。
“包家消息灵通,听闻阳南镇传闻闹鬼,燕某去探查一番。”
“道长珍重!”
李平安没有挽留,拱手道:“当真有鬼物作祟,道长切记先雷劈火烧,莫要舍不得银钱去肉搏。”
常年与乙字狱凶人打交道,几乎以为江湖上没好人。
燕赤霄是所见第一个侠客,李平安难免有些关心亲近,不愿看着他死于妖鬼。
“那是自然,燕某不止自己用,还要将这般降妖之法传与同道!”
燕赤霄举起马狂奔,很快消失在街头。
李平安不禁莞尔,很想与妖魔鬼怪说一声,时代变了!
燕赤霄离开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新年伊始,朝堂江湖、京都地方都是古井无波,换了皇帝换了年号,仍然是该捞钱捞钱,该贪墨贪墨。
哪天大雍亡了,换个朝代也是这样!
至于暗地里的风波激荡,与李平安无关,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怎么也影响不到天牢狱卒的铁饭碗!
初十当值。
李平安拎着几坛好酒,让马齐炒了桌子荤菜,晌午与同僚庆贺一番。
由于有江湖朋友舍命资助,李平安不缺银钱,能请得起勾栏听曲,只是不能抢了领导风头,什么位置就摆什么谱。
拎着桶送饭,询问新来犯人药方。
一无所获。
“新年新气象,这可不是好兆头!”
李平安取来红线藤粉,洒在犯人伤口,帮他们好生回忆了一番。
果然有所得,绰号立地太岁的犯人,说了个治疗小儿惊厥的药方,熬煮五色菊的花朵,服用药汤可治。
五色菊名为菊花,实则是野草野花,因花开五色且似菊而得名。
李平安暂不能核验药方,询问犯人药方来历。
犯人耐不住刑罚,招供早年加入丐帮,四处偷小儿贩卖。方子是从一个老乞丐口中得知,惊厥是常见病,治好了才能多卖钱!
李平安一听,当即施展了家传酷刑,寒冰地狱。
犯人赤脚踩在两大坨冰块上,冻得青紫,不得不来回跺脚,镶嵌在冰块的刀片,在脚掌割出一道道血痕。
李平安笑着说道:“说出你的同犯,将来咱不能别对待!”
围观的狱卒见此情形,齐刷刷的退了两步。
李爷,忒狠!
晚上。
新上任不久的朱校尉,请狱卒们去怡红院吃酒,为表诚意,没挂牢里的账。
一月不来,怡红院的老鸨、花魁又换了新人。
李平安与朱校尉虚伪客套,不亲近,不疏远,拍几声马屁,也不至于卑躬屈膝。
朱校尉也是官场老人,原本在兵马司当值,使了不少银子调来天牢,图的就是能传子传孙,自是愿与狱中老人交好。
人就是这么怪。
当年牛校尉托门路出去,现在朱校尉花银子进来。
一顿酒吃下来。
有人拍马,有人应承,自是一团和气!
自此。
李平安每日送饭,顺带询问药方,偶尔兼职审讯犯人,日子过的很是舒坦。
农医手册编纂进度很慢,东一个方子,西一个方子凑着。
按照这般效率,少说要十几二十年才能编成。
“咱今年三十五岁,时间上差不多!”
李平安倒也不急,做任何事仍然谨慎为先,不会为了药方出京乱窜,更不可能为了编书去冒险采药。
说句不好听的,纵使编不成医书,天下人也不会死绝。
李平安编书仅仅是出于良心,从未想着做救世主,没那么大本事,也扛不了这责任,老百姓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受得了,就忍。
受不了,那就造反!
日月如流水,转眼两月过去。
这日。
朝廷发了邸报,宣称废除赎罪银。
大多数百姓还不知何为赎罪银,经差役解释,才明白是张逆搜刮官吏的手段。
官吏为了缴银,就会搜刮百姓。
百姓知晓了事情真相,怒发冲冠,群情激奋,将张逆的祖坟都给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