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的商铺点上红灯笼,门窗还挂着红纱布,一连串的烛光红影,看起来颇有几分喜庆。
怡红院。
京城有名的青楼,位于安定坊最繁华的街道,远远就闻到了脂粉味,听见姑娘们招呼客人的娇笑声。
“大爷,来玩呀!”
待离得近了,见到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李平安混在狱卒当中,位置不前不后,进门就看到个奢华舞台,上面有几个姑娘正在跳舞。
轻纱飘动,若隐若现。
每当有抬腿、扭腰的舞蹈动作,便会引得周围桌上客人叫好,有钱的还会向舞台扔银子。
李平安进门后就感觉到,楼中温度上升了许多,暖意浓浓,与外边天寒地冻俨然两个季节。
老鸨见到牛校尉,立刻亲切的上前招呼,显然平日里没少花销。
“牛爷,富贵阁给您留着呢!”
一行人来到二楼
包厢是半开放式,三面垂着半透明轻纱,收束上去,可以居高临下看舞台表演,放下来,可以与姑娘玩个痛快。
李平安听着老鸨说价,得知这包厢一晚上要五十两。
酒水菜肴,以及去三楼与姑娘过夜,还要另外付银子。
“这么贵!”
五十两银子足够三口之家,一年的花销,难怪青楼被称作销金窟!
富贵阁。
李平安年岁最小,资历最浅,很自觉的坐在末座。
倒也不用给领导倒酒,楼中有专门的侍女斟酒布菜,当然客人想要了,也可以花银子带侍女去三楼。
酒是美味,菜是佳肴。
几轮酒喝下来,众人心思开始火热,谁来怡红院是为了吃酒?
牛校尉是个通人情的领导,绝不会在团建时候讲话,凭白惹人厌烦,笑着说道:“你们这群家伙,一个个猴急,滚去三楼吧,记本官账上!”
“多谢大人。”
狱卒们早就按捺不住,嘻嘻哈哈的去了三楼,听他们说话竟都有相熟的姑娘。
李平安说道:“牛叔,我身子骨不好,大夫说不宜女色,便早些回家歇息了。”
“回吧。”
牛校尉说道:“好好养身子,等以后健壮了,我让花魁来伺候你!”
“那可说定了。”
李平安笑着答应,他本就不是个圣人,在大雍朝勾栏听曲合法合理,可不会因为前世的规矩,就对此敬而远之甚至口诛笔伐。
前朝的剑尚不能斩本朝的官,更何况连世界都换了!
走下一楼。
台上跳舞的舞娘换了,听老鸨介绍是前年的花魁,花名袅袅,尤擅歌舞。看模样身段,放在前世至少是校花级,以李平安曾经的收入只能远观。
现在只要花几十两银子,就能一度。
“练武,必须好好练武!”
李平安又有了练武的理由,将来突破先天境界,定要体验这红尘滚滚。
“可惜啊可惜,那时候袅袅姑娘或许死了几百年,甚至连怡红院、大雍朝都没了……”
略带遗憾的离开怡红院。
门外寒风呼啸,与温暖的楼内,隔着高高的门槛,仿佛是两个世界。
李平安扯了扯衣襟,揣着手向家走去。
半路上见到一团黑影,缩在墙角,走过去看是个已经冻死的流民。
寒冬腊月,只穿着单衣短打。
流民怀中还抱着个孩子,生的太过干瘦,分不出性别年岁。即使他竭尽全力的为孩子遮风取暖,结局也是冻死在街头,看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或许临终前在咒骂老天爷。
黝黑枯瘦的大小尸骸,与街上喜庆的红灯笼,共同组成了扭曲又和谐的画卷。
李平安抬头看到漫天阴云,京城就要下雪了。
“这狗日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