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又坚持了五天,最终粮尽,出现了人相食的惨状。左宗棠走投无路,只得投降革命军。
杨烜闻讯大喜,派人迎接左宗棠到统帅部。在晚清历史上,湘军系统中涌现出许多杰出的人物,既有“予于近人,独服曾文正”的曾国藩,也有被西人赞誉为“东方俾斯麦”的李鸿章。
但杨烜最期待与左宗棠相遇。穿越之前,他就非常仰慕左宗棠。杨烜认为,湘军虽然凶悍,却是典型的内战内行,外战外行,镇压太平军、捻军战绩颇佳,对付洋人则连连败北。
对此,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有过非常精辟的评论:
“中国之兵,固不足以御外侮,而自屠割其民则有余。自屠割其民,而受大爵,膺大赏,享大名,瞷然骄居,自以为大功者,此吾所以至耻恶湘军不须臾忘也。”
左宗棠在一众湘军大佬中,功名上不如曾国藩,官场智慧上不如李鸿章,情商上不如胡林翼。
但他“心忧天下”,面对洋人没有丝毫奴颜媚骨,“绝口不谈和议事,干秋唯有左文襄”。
尤其是,在晚清要海防不要塞防的论调下,左宗棠坚持“我之疆索,尺寸不可让人”,自筹军饷,带棺西征,打败浩罕国,从沙俄手中收复伊犁,使西北成为中国北方的牢固屏藩,遗泽至今。
这足以使他超越曾、李、胡等湘军大佬,堪称是晚清最有大局战略的政治家,最有执行能力的军事家。
梁启超评价左宗棠:“左公乃是五百年第一伟人”。曾国藩亦不得不承认:“论兵战,吾不如左宗棠;为国尽忠,亦以季高为冠。
革命军此次西征,要对付两倍于己的湘军。杨烜亦已抱定了“征抚并用”的策略,叮嘱属下尽量招降湘军降将。左宗棠无疑是杨烜最想招抚的湘军大佬。
一艘铁甲舰护送左宗棠来到九江。杨烜得信,对此相当重视,来到统帅部门口迎接。
左宗棠身材矮胖,一身缙绅先生打扮。他一向精力过人,此刻却因为打了败仗,神情颇为委顿。
见到杨烜后,左宗棠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行礼。要下跪吧,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甘。若是握手吧,又显得没有诚意。
杨烜见状,便和左宗棠主动握手。
尽管已被告知帝国改行握手礼节,左宗棠还是感觉有些别扭,不习惯与别的男人有肌肤上的接触。这个四十多岁的、不甚得志的中年人,一向恃才傲物,就连曾国藩都不放在眼里。
眼前这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中华帝国皇帝,年轻、热情、坦荡。他毫无架子,不拘小节,穿着不挂军衔的朴素军服,与属下并肩而立,说说笑笑,令人难以置信。
这大大出乎左宗棠的想象。他弄不明白,杨烜到底是宋太祖赵匡胤那样的随性之主,还是汉高祖刘邦那样的无赖之徒,是明太祖朱元璋那样的深藏城府,还是西洋人那样的坦荡磊落。
尤其是握手礼,双手紧握,肌肤接触,令左宗棠这个老派读书人颇感不安。
好在他机变极快,先说了句万无一失的话:“罪臣左宗棠参见皇上。”
杨烜笑笑,问道:“左季高,我很早就盼着见你了。没想到,你带着楚军竟然坚持了这么久。”
左宗棠注意到,杨烜并未自称朕。满清等级森严,左宗棠久在巡抚衙门,自然熟知官场称呼的规矩。
放在雍正、乾隆年间,规制甚严,大臣折子上称呼有误,或者有错别字,都可能被罗织成文字狱,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