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块令牌应该属于一位三品以上的官员,用起来应该绰绰有余了。
思及此,他忙付了茶钱,也顾不上手上的伤口,在烈日下朝大牢赶去。
大牢位于衙门西面,设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牢房上青色的砖瓦,缝隙间长了不少杂草。
门口守着一名侍卫,经不住炎炎烈日,正轮流打着小盹,鼾声四起。
醒着的侍卫看见他走来,连忙抬手摇醒了同伴。两道目光齐齐射过来,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什么人?来大牢做什么?”
楚萧变了神色,装作生气地斥道:“大胆,我是州牧派来查看各县冤案的人,你们谁敢阻拦?”
言罢,举起手中的令牌,凑到两人眼前。
那两人只是普通小卒,辨别不了令牌真假,见他穿着和乡下百姓一般无二,也拿不定主意。便支了个人,去请大牢的总管过来。
不多时,一位小老头模样的人拄着拐杖,从大牢里面走了出来。
他走过来,眯着眼,将那令牌在手中翻来覆去瞧了半天,突然扔了拐杖,颤悠着跪在石板上。
“这位大人,请问州牧大人有何吩咐?”
楚萧脑子转得飞快,正色道:“州牧大人派我前来秘密查看,各县是否有冤假错案。
“今日上午,我在衙门前,看见你们县令审案子,说的是一家地主,妻子吃错药死了,来找治病的大夫。可是,那大夫明明已经自证无罪,你们为何还要将人关押起来?”
牢房主官一听这话,连忙磕头道:“我们衙门失职,还望大人见谅。我这就去登记一番,将人从牢里放出来,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说完,就要去牢里放人。
见他放人,楚萧也没有咬住不放,装作释然道:“罢了,你们县令还没有给她判罪,也不过一桩小事。只要你们放了人,我便不去追究。只是以后判案抓人,你们还需更加慎重。我此次是秘密前来,若是往外泄露了身份,日后定找你们算账!”
说罢,便转身离去,躲在了巷子里的一个拐角处。
那主官连连称是,心中却是捏了一把汗。
不多时,佟湘便从牢中走了出来。
走到拐角,瞧见楚萧,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
见他神色轻松,又问了一句:“难道,是你救我出来的?”
楚萧点头,道:“这里有人,我们先回去,此事慢慢聊。”
说话间,却被佟湘拉住了手。
“怎么了?”他低头看她的动作,却觉手心一阵疼痛。
“别动。”佟湘将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仔细包扎好,才松开他的手。
看着手背上系的蝴蝶结,楚萧浅笑一声,心中涌起暖意。
两人找到楚萧来时坐的牛车,架着车子,慢悠悠地回去了。
乡间小路上,寂寥无人,唯有几只蓝色的燕尾蝶,在烈日下缓缓飞舞。
佟湘半靠在牛车上,用力啃着买来的煎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猛地坐起来。
“难不成,你花钱贿赂了县令和狱卒?你总共花了多少银子?”
见她嘴角有些碎屑,楚萧自然地抬手,替她拂去,微笑道:“没有。”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记忆恢复了?”
楚萧见她问个不停,便也不再卖关子,将事情的原委都和她道来。
“我身上有一块令牌,好像是什么大官身上的。我拿了令牌去大牢,他们自然会听我的调配,乖乖放了你。”
听了整个故事,佟湘脸色一变,按住他的手腕,神色紧张。
“你的令牌呢?”
在现代,盗用令牌或者伪造他人身份,就是死罪。
他虽然用令牌救了她,但若被人怀疑追查出来,必然会受到重罚。
楚萧没有说话,佟湘转过身,想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目光坚定地望着他。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搬到别处去了。今日回去,我把东西收拾了。翻过山,就是隔壁县。两县虽然隔得近,但是交通闭塞,我们或许能躲上一阵。”
听她说要带自己跑路,楚萧“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恍然之中,他觉得,如果有一日,他们真的遇到了这种事,他和她逃往一处隔世的桃源中住下,日子应当也算快活。
他偏过头,看着前方的地面,慢悠悠地驾着牛车,轻松道:“那令牌我留着又没用,早就丢到田里去了。”
佟湘狐疑地盯着他,他便举起双手,坦然道:“不信的话,你可以搜身。”
她别过头去,继续嚼着煎饼,没有理会他。
两人乘着牛车,终于回到了家中。
李氏见二人安然无恙,捂着心口长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