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感慨一番,宁儿便起身要下床,被李丹拦住问:「你去哪里?」
「回去睡觉呵。」
「回哪里去?不许去,就在这里睡!」李丹吃饱喝足霸道起来:「爷我白费这么多口舌讲故事了?现在该满场收钱的时候,听书的倒要跑,哪有这个道理?」
「原来你打的这样龌龊主意?」二女又羞又恼。
「嘘——!别吵,你们看看外头都什么时辰,雨桐、阿伊她们该睡的早睡下,你们这一起来挪动得吵醒多少人?不如咱们同榻而眠,也方便了别人是不是?」
李丹振振有词,可最后一句露出狐狸尾巴:「再说咱们分开这样久,好歹也得解解相思之苦。不然,明日一早前厅点卯,相公我后天就出发赴辽了,哪还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
「你都要走了还不老实些?当心自己身体!」阿英说。
她刚出浴不久,身上阵阵好闻的气息让人陶醉。李丹嗅着晪着脸说:「这么久了还不让我碰,太折磨人了!好姐姐,反正就一个晚上,你且让我一让呗。」
「不好。」阿英摇头:「我越发觉得你像条大尾巴狼,这样色兮兮地让人害怕。」
「不用怕,所以我才让宁儿也留下,你们两个人各自分担些不就好了?」李丹说完不由分说将猝不及防的武宁儿拦腰抱过来放在阿英身上,笑道:
「这样就哪个也逃不掉了,两位姐姐饶恕,三郎来也!」
其实李丹说错了,雨桐根本没睡着。她闭着眼听里面动静,随时准备进去伺候。
开始还听里面叽叽咕咕地说话,后来忽然没声音了,然后就是笑骂和打闹的声音,再往后……。坏了,雨桐心跳突然快起来。不会吧?他们三个在一起?
她用夹被盖住头、捂住耳朵都没用。最后只好浑身颤抖,把枕头夹在两腿中间忍着。唉,做丫鬟的没办法,就是这命!
还有个人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恍儿与桃娘聊得高兴,被她拉着宿在厢房,但恍儿时刻惦记着那边却一直睡不着。
她悄悄起身看看旁边睡得四仰八叉的桃娘,心中暗笑这丫头是怎么伺候相公的,就这么睡难道相公不会生气?
相公来相公去地一想就更睡不着。她干脆起身,悄悄来到廊子上,注目
主屋那边。她知道自己早晚是李丹的人,但是他后日就出发,不知要走多久?
恍儿有些闷闷不乐。自从跟在武四娘身边学武艺,她的身量长开了,也出落得更加标致,两眼清亮有神,原来有些发黄的头发已经漆黑、顺直。
年龄增长也让她心事更重,恍儿默默地坐着,心里盘算该怎么办。
忽然,她听到那边屋里传来一阵声音。恍儿练武之后听力极好,她很快分辨出那是自己的姐姐,他们是在……。要死了!
恍儿连忙逃回屋内,关好门上床,用被子盖住头。突然她忍不住在里面吃吃地笑起来。
好吧,你们先闹,不过以后他可就归我了!恍儿几乎立即就拿定主意,她要跟着李丹北上赴辽!
「什么,你要跟着他?去那么冷的地方?」次日,当阿英听恍儿在面前开口说起这事,她惊讶得差点把手里的被子掉落在地上。
「妹子,你可想好了,那地方冷得很哩!」她不明白是什么让这姑娘有这种念头的,正想努力劝她。
「夫人,咱们这些人里头,见过雪的恐怕只有我们姊妹俩。」恍儿这个理由一说出来,阿英就明白了。她沉默片刻,让雨桐去将宁儿请来。
阿伊搀着武宁儿蹒跚而至。要说以前是宁儿学着汉人女子拿捏态度,今天她可半点都没装。
昨天李丹太折腾,直到天都放亮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俩,所以……任何事都有代价。
听说恍儿要跟着去,宁儿便想阻拦,但是张口之后却瞬间改了方向:「我看可以。」她稍微思忖就表示:
「我妹妹会武技,四娘教的还能有错?她现在也学会了骑马,小时候在山上经历过雪天冬季。更重要的,夫人不觉得咱们应该有人跟在爷身边,盯着些儿吗?
你瞧昨日那故事里又是姑娘又是公主、郡主的……。我看,咱们这位爷命里桃花还真不少呢!」
她这一通说辞让阿英下定了决心,起身道:「好,那我现在就去和婆婆说。如果她老人家同意,今日你就给婆婆奉茶,晚间圆房,明日随他一起出征!
只是一样,阿笠怎么办?你有武艺、经历过雪天,她可不曾。再说她年纪还小,这太危险了!如果只能你一个跟去,行吗?」
恍儿咬咬牙跪下:「夫人,大不了我装成个小厮。只要能随侍在爷的身边,这又有什么?我这么做,也算对得起义父(丰宁郡王)了!」
李丹到家就看见门上的披红,不禁奇怪家里有什么喜事?结果被管家修二(余干的宅子由陆九的结义兄弟阿丙看管)直接拉到小钱氏面前,这才得知是要给他和恍儿办喜事。
「大战在即,你明日出征,所以一切简办。」钱姨娘指着笑呵呵站在一旁的杨大意:「我特地叫他来,给你们做个见证并且主持这仪式。」
「干嘛弄得这样仓促?仗恐怕也就几个月,打完我就回来!」
李丹刚说完,小钱氏摇头:「这可保不齐,再者听说草原上的姑娘热情奔放,万一有夜里钻你被窝的可了不得,有个人跟着我还多少放心些。」
「哪有钻被窝的?」李丹哭笑不得,忽然意识到:「谁跟着?恍儿么?」
「对呀,她经历过雪山上的冬天,如今又学了身武艺。有她在你身边,我们都放心!」
小钱氏说着,用手一划拉,让李丹明白了这个「我们」是包括他两个媳妇还有个桃娘的。没办法,看来只有少数服从多数了。
众人听说李丹纳妾,都跑来贺喜。虽然仅限会馆里集中的这些人,也有几十口子(会馆暂时不对外营业了),甚是热闹。
不过李丹可就苦了,回到喜房里见了红衣玉立的美人儿却不能恣意妄来,他明天
还要早走,也不敢让恍儿被创太重。
所以稍稍亲热之后,两人便相拥而卧,硬是在呢喃低语中熬到后半夜。才迷瞪了两个时辰,便被阿笠叫起了。
匆匆洗漱后,二人便到太夫人(小钱氏)房中辞行,李丹又与阿英、宁儿拉着手说了些话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送往门外。
铁刀带着四十名亲卫已经列队完毕,李丹本来想骑马,但照顾到恍儿便上了车。
一行人在曙光初照下启动,在亲人们的注视和送别的话语中,沿着道路向北。他们在北鼓楼拐向归德北街,然后出安定门、安和桥,往既定的汇合地点赶去。
李丹握着恍儿的手没有说话。他从「小元霸」到巡检副使,再到团练使,最终凭探花功名获得中书员外郎官职,现在以持节督辽诸军总镇抚使身份出京,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大转变。
他终于从一个帮闲头脑走上了朝廷,甚至据说有人背地里称他为外辅、外相。李丹虽然不知道辽战能否如愿取得胜利,但他现在可以肯定自己已经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普通官员。
他取得了皇帝在内部分宫廷亲贵的信任,他与很多武将来往密切彼此亲近,他正在无限地接近成功。
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车厢,他微微眯起眼睛。在重生之后的十八个年头里他做了好多,又像是没做什么,然后呼啦下子就已经出现在帝国权力的最高点了。
李丹看看身边的恍儿,这是他最新的女人。拥有女人在封建社会代表着财富和影响力,看来自己都做到了。
他觉得恍惚、不可思议。回想下自己,并非完人,甚至很有些缺点。他想起当年追押解陈梦儿的船,差点一棍子要了赵宝根的命。
现在这家伙应该正带着一队翼龙卫在响河渡口等待与自己汇合,李丹不由地微笑起来。是呵,那是个多么鲁莽的小子!
真不知道他怎么变谨慎的,难道是因为指挥团练学会吗?
忽然又想起自己的伯父李肃,最后听到消息,说他意志消沉,已经下决心去做道士了。
李丹想到其实自己应该感谢伯父,不是他和大娘串通逼自己和姨娘另立门户,自己也不会想到要去找范县尊,可能也就不会有民夫队、拉团练这些事情。
人生奇妙,各种机缘说不清哪个就会影响到个人前途的选择。李丹现在开始觉得自己没必要总是回想前世的那些倒霉事和受到的不公正,看清道路、活在当下,这才是最现实的。
其实就是这世遇到的那些事又如何?万事有舍有得、有亏有盈,这么想来,李丹觉得确实不必对李肃耿耿于怀的。
「公子,马上到响河渡口啦!」毛仔弟拉开前面的小窗大声说。
「知道啦!」李丹说完,制止了毛仔弟关上窗户:「先开一会儿吧,透透空气。」夏初带着湿润水汽的风灌进来让他感到舒适。
从窗口往外瞧,河岸上是大片绿油油的田土,马车开始向下行,前边的木制码头、白帆、嘈杂的人群中有一小队骑手无声而整齐地立着。
周围的人都绕开,仿佛他们有什么魔力似的。这就是翼龙卫的那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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