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元哲忙箍住双颊,迫着顾七张口“松开,松开!”
鲜血染红了泛白的唇,泪聚成珠,成线掉落。
“先把你送回刺史府,”元哲掏出帕子,简单包起咬破的指,面色凝重“这件事,本王来处理。”
自荼州拐卖案始,自己便捧着赤心,只盼救众人于水火。可结局往往不尽人意,更有人因自己权衡之后的抉择丧命。顾七似没了主意,心中窝着无尽委屈,一种无力和孤独感侵袭着整个身体,掏空了所有
“殿下好难啊!”终是憋不住,将头埋进元哲怀里,大哭了一场!
元哲眼圈微红,前胸濡湿,连带心里泛出咸苦,久久酿出长叹“是本王思虑不周。”
旁坐的李景浩虽觉可惜,却本无震恸,但见顾七这般难过,被染得喉头发涩,跟着无声叹了口气。
恐顾七身子受不住,便临时改了方向,将顾七送回刺史府后,元哲同李景浩急急奔向郢江。
刺史府前,正热闹搭着台子。
“听说了吗?郢江捞出个死人!”
“这么大的事,早就传开了!”小厮正绑着竹竿,喋喋不休“听二柱说,是前两天住府上的那个,不知怎的,竟想不开跳河了!”
“还能怎的?”旁边的人擦了把汗,悄声道“从青楼出来,不想着踏踏实实找活计,跟男人勾勾搭搭,好像是被人当场抓了奸,臊得活不下去了呗!”
“别乱说了!”
二人转头望去,齐齐招手“二柱,过来!快过来!”
那名唤“二柱”的小厮,手拿着几个彩色灯笼,凑了过来。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嗐,那女子也是可怜。”二柱将灯笼递了过去“是被人给唉。本来大人抓住了犯案的两个凶徒,后来又让殿下悄悄儿放了。”
“啊?”
“没辙,人家跟宫里贵妃有亲。”
一小厮将灯笼挂好,弯下腰接二柱手中的灯笼“那天裴大人跟殿下在院里吵架,就是为这吧?”
二柱叹了一声“可不!咱这小老百姓,哪抵得过滔天权势?可别往外处传,这事捂得严实,漏出去就完了!”
“这话听谁说的?”
“当然是”二柱转过头,吓得灯笼散了一地!
“裴裴大人!”
顾七黑着脸,眼底涌出无尽寒意!
她弯下腰,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厮“我在问你,听谁说的?”
“没没人说”二柱吓得脸色唰白,说话结结巴巴“是是小的瞎猜!”
“瞎猜?”顾七直起身来,照着胸口猛踹一脚!
“大人!大人!”旁边两个小厮吓得变了脸色,连滚带爬从架台上下来“他浑说的,大人饶命啊!”
周遭忙活的人纷纷停了手,探着头望过来。
赵德勋正在远处指挥,循着声音看过去,见顾七站在府门口,忙跑上前!
“怎么了,裴兄弟?”
顾七怒瞪过去,倒吓了赵德勋一跳!
“少将军,烦劳将他们仨带进来。”
刺史府正厅,三个小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阴沉压抑的氛围,让赵德勋闭紧了嘴,不敢多言。只觉顾七周遭散着阴寒狠戾,眉目含怒的模样,竟同哲王殿下如出一辙!
顾七本就难过,听府上小厮这般议论,更觉怒火中烧!当日带周采荷回来之时,早早驱散了院中一众丫鬟小厮,即便后来院中争吵,也断不会有人了解得这般清楚!
不对!漏了一个!
顾七睁大眼,转过身来“喊庆瑜来。”
赵德勋点点头,从后院寻到庆瑜。庆瑜恐顾七口渴,端着一壶热茶,跟在赵德勋身后徐徐走入。
才进了厅,便察觉气氛不对。
庆瑜脸上微红转瞬消散,兢兢跪在地上“大人。”
顾七见庆瑜穿得花花绿绿,更觉窝火!
抬脚踢翻庆瑜手中漆盘,听到“哗啦”声响!
茶壶在地上摔裂,茶水洇到膝盖,瞬间染污了庆瑜青黄纱裙。
庆瑜吓得哆嗦,瞬间下巴被紧紧箍住!
迫着仰头,迎上顾七幽暗双眸,那眸子里映着自己惊恐的脸!
“大人”
“是你吧?”
“大人,我”
“不是庆瑜姐!”旁边二柱前跪了两步,朝顾七频频磕头“大人!我知道错了!不关庆瑜姐的事,您罚我吧!”
“是么,”顾七嘲讽一声“那便一命抵一命吧。”
“大人!大人!”
一丫鬟冲了进来,径直挡在二柱身前“是我,是我说的,不关二柱的事!”
“不是的!不是的!”二柱抬起胳膊拦住那丫鬟。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竟牵扯出这许多人来。
顾七只觉头疼,满心焦躁滞了思考。
旁边赵德勋却看得明白,径直薅起闯进的丫鬟“裴兄弟,定是她,错不了!”
“大人!大人!”二柱扑过来,抱着顾七的脚踝,颤声道“我知错了,求您放了她!”
一时间,哭喊声,求情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顾七抬手一挥“带他们出去!”
片刻,屋内只剩顾七和那丫鬟。
安静下来,头脑也清醒不少。
她并未说话,只端坐在前。
屋内静得可怕,那丫鬟早就丢了胆,浑身颤抖。
“若不想死,便照实说。”
丫鬟脸近乎贴到地上“大人,是,是那个医者告诉我的,我便,没忍住说了出去”
“医者?百药堂的掌柜?”
“嗯是”
顾七这才反应过来!
消息传得如此快,又将矛头直指元哲,除了韩子征,便再无旁人了!
“大人,大人,我错了!”那丫鬟连连磕头,泣道“我再也不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