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五,皎月当空。
柳如颜对镜梳妆,头发挽作男子髻,末了,她取出一件黑色深衣,看了半晌,又收回去,换作一身枣色胡服。
出门时,她见沈晏初穿着檀色圆领袍,衬得身姿挺拔,面容亦是俊朗。
几人一同登上马车,朝河畔行去。
酒楼十里香,在秦淮河一带闻名遐迩,酿造的金陵酒更是备受追捧,说是天下第一酒也不为过。
这晚,城里免了宵禁,金陵城又恢复往日的繁华,河中有画舫,河岸有酒家。
灯火攒动,灿若星宇。
柳如颜步入厅堂,落座。
诺大的桌子,摆放着铜制古董羹,肉菜时蔬则分门别类,装在小碟子里,食用时再倒入锅中煮沸。
小厮把酒水呈上,是一壶温酒,底下搁着放热水的盆。
喝完这壶,就立马有小厮过来换酒。
客人若是想夹菜、听曲呢,还可以让酒姬作陪。
中华老字号,服务也周到。
大家围桌而坐。
金不换命人送上一件狐裘,赠予她道:“柳弟即将启程归汉,这长途跋涉的,少不了挨冻,金兄赠你裘衣,以表心意。”
柳如颜起身谢过。
公输宇也取出一物:“这副袖箭是我连夜赶制出来的,你可得好生给收着。”
金不换瞥去一眼,发自内心地赞叹:“是个好东西,拿来防身挺不错的,公输大师不如替我也做一副?”
公输宇小声嘀咕:“这副袖箭和我的乃是一对,你若想要,起码得换个样式才行。”
接着,董轻弦起身掏出一叠纸,脸庞浮出腼腆:“作了一首曲子赠友,还请你笑纳。”
她一一谢过。
“该我了?”顾倾左右四顾,尔后捧出一个木匣,“我这雕工不大好,不过玉是好玉,这条观音坠,望小兄弟收下。”
随后,是白芷。
他从药箱里拿出纸包,显得犹豫不决。
“生辰安康!”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把纸包递过去。
众人仰头,只见纸包系了好几圈绳子,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个啥玩意。
柳如颜拔出匕首,一边割开麻绳,一边纳闷:“但愿送的不是药。”
白芷见她当众解开绳子,吓得赶忙跑来阻止,脸色也涨得通红,几乎哀求道:“如颜你,回去了再看!”
“神神叨叨的。”她瞅向年轻男子的脸面,一双水漾的眸子羞答答垂落,于是她把刀一收,“好,依你。”
“你的呢?”柳如颜转头问向沈晏初。
沈晏初噙着笑,本想私底下给她,既然开口了,便遂她的愿。
他取来檀木箱,展开,露出内里的两套头饰。
一套为男子发簪、发冠。
一套为女子发钗、步摇。
以柳叶与雨燕为纹路,做工精致秀美,显得独具一格。
“如颜,生辰快乐。”他祝福。
“谢谢——谢谢大家——”她发自肺腑。
“好了,东西都撤下吧。”金不换让随从们把礼物收拾妥当,他举起杯盏,“来,柳弟,我敬你一杯。”
柳如颜先干为敬。
“吃酒怎么都不叫我的?”明玦子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和顾倾打招呼。
顾倾不得不解释:“是故友的生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