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五隘外便是太横山脉,虎牢关亦是属于太横山脉的一部分。
“世子,有些不对头,”楚褚掀开车帷的一角,探头道:“这一路上皆是死尸,连一个活人都瞧不见。”
陆行从车帷中出,在楚褚身侧坐下,皱眉道:“你觉得像张九弓的人干的吗?但我不知道为何?”
“不像,”楚褚摇头道:“那些尸体有明显的拖拽痕迹,而且,有尸体的地方定有马蹄,沿路都能瞧见马粪。至少是三千人以上的骑兵,否则难有此等规模。”
陆行应声道:“有道理,大周便是有此等规模的骑兵,大战未起的情况下,是断不可能交到地方的手上。”
“三叔,你与我说过,你调三万黑骑于定辽、曲作和桦台待命,那三郡离此地少说还有两郡的距离,更是横跨一座太横山脉,那便不会使我们的黑骑。”
车架顺着山路拐弯,照着山势前方应当是一处山谷,当有溪河潺潺,山间乡镇。
“陆行,出大事了!”楚褚双目微缩,深咽下一口唾沫,目光看向远处。
陆行寻声看去,初语凝噎:“怎、么了……”
无数尸体堆积在山谷中,就被随意摆放着,尸体的数量尤为多,硕大的山谷几乎没有一处能容足的地方,鲜血汇聚成河倒涌入溪流中,无论山溪如何冲刷,都抹除不了这渗透进石头缝隙中的血渍。
陆行紧咬牙关,这积满山川的怨气迎面而来,直让他神色恍惚,“小钰、丹儿,你们就在车厢内,别出来。”
“好的,公子。”小钰连忙答应。
“好,”柳丹扬抿着嘴,空气中的血腥味很重。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似是溪河断流、山石滚落,山灵抱怨,号哭动于天地。
高处的山峰上,数列红甲弓手针对着下方,沿谷二里地,皆在弓箭的射程之内;再是两侧的丛林中,一队队红甲骑兵从四面八方而来,如蝗虫过境,卷起漫天尘土。
待红甲骑兵将陆行一众人团团围住,骑兵们让开一条路,一个面容精悍的老者骑着汗血宝马走出,背上挂着红披风。
陆行背靠在车架,他认出了来人,右手轻挥:“冉王,您老不在家享福,何故跑这一趟?”
“哼,”冉王目光凌冽,面容虽老,但杀伐不减,怒道:“陆行,你杀我嫡长子,还敢如此张狂,今日我便送你去地下见我儿!”
“不就是个嫡长子,杀了就杀了,您老儿子不少,再立一个不就完事了,”陆行摆摆手,与楚褚对视一眼,见其暗暗点头后,陆行右手一撑木板,便从车架上跳下。
陆行走到车架的最前方,便是离冉王也仅有五丈的距离,拱手作揖道:“晚辈陆行,见过冉王。”
“呵呵,陆行,你要知道,此刻你做什么都是徒劳的,我的铁骑早已将此地牢牢围困,杀你是必然的。不过,”冉王嘴角勾起笑容,嘲笑道:“你若是有什么遗言尽管交代,若是你愿意跪下为我的睦儿磕头认错,我倒是能留你个尸。”
陆行昂头看着马上的冉王,反问道:“冉王为何觉得稳吃我了?要知道此地是青、幽边界,算起来还是北地的地盘,冉王就不怕我黑骑踏至将你带来的人马数歼灭吗?”
冉王听到这,面上涌血,捧腹而笑:“哈、哈哈,你小子还痴心妄想呢,你那三万黑骑现在还停留在定辽、曲作和桦台三郡,此地离那里足足有两郡之地,便是拼命狂奔,那也要一天一夜,如何能赶到此地?”
“等他们寻风而来的时候,便只能迎回去一具尸体。说不得我还能以逸待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你说呢?”
红甲列队、一目不可望尽头,其上弓弦拉圆、蓄势待发,兵威正盛。
“哈——”
“哈、哈——”
正值生死时刻,陆行反倒笑了、捧腹而笑,甚至越笑越欢。
冉王皱眉,质问道:“竖子,你笑什么?”
“咦——”陆行似是在接连不断的笑声中找出一丝空闲,反问道:“冉王,您没听见鹰啼吗?”
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啼鸣响彻山谷,山石大地再度震动起来,与方才红甲士卒引发的地动山摇如出一辙,皆为铁骑践踏。
小青从高空落下,双翼张开,落于陆行抬起的左臂。陆行为他合上双翼,再好生为其揉捏,“辛苦你了,为我请来援军。”
“怎么可能,快去查查,没有我的命令,是哪部胆敢挪动?”冉王对身侧的传令官吩咐着,根本不信陆行口中的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