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六月初二,荣国丞相伏慎遇刺一案水落石出,朝廷上下牵连其中的官员势力不容小觑。
宗政律捏了捏眉心,任由挺着肚子的柳娆在一旁给他捏肩捶背。虽然案子查得差不多了,可有些人并不是说动就能动的,这次也不过是清理了几个不重要的棋子,朝中还有很多顽固势力。
“玄默呢?到吉州了没?”他抬头问道。
太监急忙上前回禀:“回陛下,应当就是这两日了。”
“好!”宗政律邪魅一笑,回头看向好半天都没有开口的柳娆,随手摸上她的小腹,“就快生了,怎么还跑出来?”
“臣妾就想见见陛下。”
即使在孕中,柳娆依旧风姿卓越,行动之间说不出的勾人魅惑。
孔林进来的时候,桓辞正拉着脸独坐在桌前,摇篮里的娃娃手舞足蹈,对自己娘亲的怒气丝毫不能体会。
他摆手示意下人都下去,走到桌边给桓辞添了杯茶,劝道:“他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
“什么事都瞒着我,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桓辞皱眉道。
孔林叹了口气,摇头道:“为人臣子,总是有万般无奈。”
听他说这话,桓辞不由地拿眼觑他:“你又有什么无奈?”
男子但笑不语,捧起茶杯小啜一口。
桓辞气呼呼地站起来:“他呢?不是说马上就到吗?”
“我已命人去抬他了。”孔林紧紧盯着她,不肯放过她的任何神情。
果不其然,桓辞当即转怒为忧:“他怎么了?”
“听说是不良于行,旁的我也不知,等他来了自然知道。”
话音刚落,赵慬的声音便自院子里传来:“姑爷回来了。”
桓辞然忘了那些老嬷嬷的吩咐,打开门就冲了出去,众人忙上前追赶她:“哟,祖宗,月子里可不能吹风。”
今日天气甚好,哪里有什么风?院子里的树叶郁郁葱葱,到处都是太阳晒过的味道。
桓辞注视着伏慎坐在轿子上被抬进来,跟着他的男子手中还拿着拐杖。
二人已有将近一个月未见,彼此都觉得对方清瘦了许多。
桓辞与他四目相对,怨气都写在脸上,眼角却在此刻发红。
轿子落在地上,两个男子连忙上前去扶男子。桓辞看着他艰难地站起来,接过旁人手中的拐杖支撑身子。
他一蹦一跳走来之时,桓辞的怨气倏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只有无尽的后怕。“你可算来了。”她呢喃一声,缓步朝男子靠近。
下一刻,伏慎忽然松开拐杖,身体的重量都向她袭来。桓辞堪堪接住他,任由男子怀抱着自己。
“你受苦了。”伏慎在她耳边轻语。
想到这些日子的担忧与烦闷,桓辞才刚收敛的泪意又一次浮上来。她轻摇脑袋,闷在男子怀中:“你活着就好。”
门帘“啪嗒”响了一声,孔林负手看着院子里的二人,心内五味杂陈。等到院子里不相干的人散尽后,他才沉声开口:“别在风口站着,快进去吧。”
“走,进去看看辰儿。”桓辞从伏慎怀中挣脱开来,将兰馥递过来的拐杖交给伏慎,又站在一旁挽住他,“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过些日子就好了。”伏慎扶着她的肩往里跳,样子十分滑稽。
桓辞没忍住笑出声,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尽:“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自然。”伏慎轻声应和。他狼狈的时候多了,怎么能让桓辞看到。
辰儿并不怕生,即使伏慎抱她她也浑不在意,只知道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好奇地打量屋里出现的两个陌生人。
“这孩子不爱哭,倒是十分难得。”桓辞忍不住逗弄她,“说不定是随了我。”
“怎么会?随你应该十分爱哭才是。”伏慎打趣道。
桓辞登时叉腰看他:“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个爱哭的喽?”
伏慎笑着打量她一眼,摇头道:“没有,我没这意思。”
“哼!”桓辞一扬脑袋,从他怀中接过孩子,“你快歇着吧,瞧你那眼下的乌青,都快爬到脸上去了。”
“这么丑吗?”伏慎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桓辞皱了皱眉,好奇地上下扫视他。
“怎么了?”伏慎问道。
“你好像变了。”桓辞也说不上来,反正他就是觉得伏慎与过去不一样了。
“我已吩咐厨房备了好菜好饭,丞相就在这府上养伤便是。”